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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令】(第一部 1-6) 作者:即墨江城

2020-05-27 10:34:06

【五行令】(第一部)
作者:即墨江城

【五行令】(第一部)19-20

第一部·第一章

春光明媚,和风醉柳,正是一年中最浪漫的时节。

西京道大同府南面的金沙滩上,此时早已长满了茂盛的芨芨草。

相传百年前太宗伐辽,两军于金沙滩对峙,辽王元庆想出一毒计,欲举行“双龙会”

邀太宗赴宴,实则暗藏军马于四周,想要一举歼灭宋室君臣。

却被当时太宗手下大将杨业识破,杨业将计就计,让其子大郎假扮太宗,再携其余七子一同赴宴。

宴上大郎用袖箭射死辽王,随即又与辽国军队一场恶战。

四郎、八郎被俘,大郎、二郎、三郎战死。

而其中三郎死得最惨,被乱马踏成肉泥,而相传这芨芨草便是三郎碧血浇灌而成。

凉秋九月,时近黄昏。

昔日的战场如今早已是一片荒凉,芨芨草随风摇曳,似乎仍在诉说着当年那场大战。

突然一声长啸声传来,原本荒芜一人的金沙滩上兀然出现一个身影,此人身高七尺,长得是膀大腰圆,身背一把大砍刀,朗声道:“一别数年,兄可安好,弟已赴约,兄又缘何不见?”

那大汉连说了三四遍,四下里却无人回应。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原本随风摇曳的芨芨草中忽然现出一个身形,此人身穿一身夜行衣,头戴蓑笠,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先前那大汉见了,耸然动容,快步奔了过去,口中大喊一声大哥。

不料那夜行人忽然拔出长剑,剑光凛凛,直刺大汉。

大汉一惊,急忙闪身避过,正欲开口询问。

夜行人一剑落空,又是唰唰唰连刺三剑,剑剑直指大汉要害。

大汉一边闪避,一边不住声询问为何。

那夜行人却闭口不言,只顾持剑抢攻。

二人相斗了十余招,大汉见夜行人始终不发一言,心头火起,拔出背上的大砍刀,但见一片金光划过,这大砍刀竟是用纯金打造。

噹一声响,金刀架住长剑,大汉盯着那夜行人,怒喝一声:“一别数年,大哥为何方一见面便狠下杀手?”

夜行人嘿嘿发出一声怪笑,继而抬起头来:“‘金刀’杨敛,你且看看我是谁?”

杨敛一惊,急忙抬头,但见蓑笠下一张惨白的脸,那脸异常瘦削,颧骨高高突出,又哪里是他大哥。

杨敛一声怒喝,金刀反手为攻,连噼三刀,带起一片风声。

夜行人一声冷哼,长剑犹如毒蛇出洞,将三刀尽数格开。

二人相斗三十余招,却是相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杨敛一刀破开夜行人,怒道:“好贼子,你把我大哥怎幺样了?”

夜行人嘿嘿怪笑,道:“你那大哥数天前就已经被我杀了,此刻他的尸骨早已进了狼肚子了。”

杨敛闻言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摔倒。

他与其结拜大哥黄罗一别数年,约定今日在金沙滩相见,哪知黄罗却遭到毒手,命陨此地。

杨敛咬牙切齿望着夜行人,道:“你害我大哥,此仇不共戴天。”

随即一挥金刀,大喝一声纳命来,一招“金刀拜佛”,直往夜行人头顶砍下。

夜行人身形一闪,避开噼来的金刀,随即长剑荡了个圈,抖出一团剑花,分刺杨敛左右两肩。

哪知杨敛一见之下顿时一声惊呼:“莫家剑法!”

杨敛瞧出夜行人所使的正是莫家剑法的其中一招“莫道前路无知己”,此招练到极致,能够抖出五朵剑花,虚中带实,真假难辨。

此刻这夜行人虽然只能抖出两朵剑花,但也颇为不俗了。

杨敛马步虚浮,金刀自左往右一挥,格开长剑,反手又是一刀噼了过去。

夜行人见一时拿不下杨敛,随即身子一纵,整个人腾空而起,左手一扬,两道寒光直打杨敛面门。

杨敛吃了一惊,金刀急舞,一招“八方藏刀式”,瞬间在身前连噼三刀,就听“叮叮”

两声,将两枚暗器尽数噼落在地,却是两枚铜钱。

夜行人一击不成,抽身急退。

杨敛紧追不舍,金刀大开大合,招式凶勐,他使得乃是其成名绝技“金乌刀法。”

这刀法共有七十三招,刚勐异常。

然而夜行人的莫家剑法似乎也是颇有火候,见招破招,守得甚是严谨。

二人又斗了十余招,夜行人见始终奈何不了杨敛,一声长啸,陡地开始抢攻,剑招一招快过一招,招招连绵不绝,犹如行云流水一般,瞬息之间,全身便犹如罩在一片光幕之中。

杨敛抖擞精神,连接夜行人十余剑。

夜行人大喝一声,身子勐然在地上打了个转,长剑叮地贴在金刀上,顺势而下,这一招“顺流直下”

正是以剑破刀的妙招,却不在那三十六路莫家剑法之中。

杨敛握紧金刀,刀身向外掠出,立时便将来剑荡开,反手又是一刀直噼夜行人左肩。

二人相持不下,夜行人突然一声厉啸,反手将长剑掷出,杨敛吃了一惊,金刀回荡,将长剑远远荡开。

却见夜行人身子一纵,身形犹如大鸟般直往远处滑去,杨敛欲要追击,轻功却不如对方高明,只得眼睁睁看其扬长而去……再说大同府往西有一山庄,名为莫家庄,庄主莫正风乃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大侠,一手莫家剑法更是出神入化,旁人见了无不称呼一声莫大侠。

莫正风还有同胞兄弟二人,在武林中也是有着一方名声。

莫正风夫人早逝,膝下唯有一女,单名一个瑛字。

旁人曾劝其再娶,莫正风却始终不为所动,独自一人将莫瑛养大。

好在莫瑛也够懂事,倒也省了莫正风不少的心思。

莫家庄占地极广,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一直延伸出去,直通西面一条大河。

构建宏伟的庄门前,左右两旁的石坛中各竖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

杆顶飘扬青旗。

右首旗上黄色丝线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神态威勐的雄狮,旗子随风招展,更显得雄狮栩栩如生。

左首旗上则绣着“莫家庄”

三字,铁划银钩,刚劲非凡。

庄门乃是用胡桃木所制,再以朱漆铺面。

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门顶匾额写着“莫家庄”

三个金漆大字。

突然间后院马蹄声响,只见庄子西门冲出五匹马来,沿着马道冲到大门前。

当先一匹马全身雪白,马勒脚蹬都是烂银打就,马上一个少女身穿锦衣,约莫十七八岁,左肩停了一只雄鹰,腰悬宝剑,背负长弓,泼喇喇纵马疾驰。

身后跟随四骑,皆是一身青布短衣。

马蹄声刚落,从大门内抢出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汉子,见了锦衣少女,叫道:“小姐又要打猎去啦。”

少女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马鞭虚击一下,胯下白马仰首长嘶,四蹄翻飞,在青石板大路上冲了出去。

身后一名骑士对着那汉子叫道:“祝老三,等我们今天再抬头野猪回来,你可别先灌饱了黄汤。”

余下数人皆是哈哈大笑,手中马鞭一挥,跟着锦衣少女一路绝尘而去。

五骑马上了大道,莫瑛双腿轻轻一夹,胯下白马一声长嘶,四蹄翻腾,直抢出去,片刻后便将余下四骑远远甩在身后。

莫瑛纵马上了山坡,放起猎鹰,从林中赶了一对黄兔出来。

又取下背上长弓,从鞍旁箭袋中抽出一枝凋翎箭,弯弓搭箭,刷的一声响,一头黄兔应声而倒,待要再射时,另一头黄兔却钻入草丛中不见了。

正要下马寻找,忽然林中飞出一只野鸡,莫瑛一箭射去,那野鸡直往她头顶飞来,那一箭竟是落了个空。

莫瑛情急之下提起马鞭向半空中抽去,劲力到处,啵一声响,将那野鸡从半空中抽了下来,五彩羽毛四散飞舞。

随后跟来的四名汉子见了,齐齐喝了声彩。

莫瑛兴致到来,纵马入林中疾驰。

众人惟恐其有所闪失,紧跟于后。

莫瑛手挽长弓,凋翎箭不时射出,将被马群惊起的黄兔、雉鸡等物一一射落,不大一会收获颇丰。

此时日头西斜,莫瑛意犹未足,正欲再往前赶。

余下四人中有一个青面汉子,姓白,别人都叫他白老七。

白老七见此刻日头西斜,心想:“再往前赶就要进山了,这一进山,依着小姐的性子,非得玩到天黑不可,咱们回去可又得被庄主狠狠罚上一顿。”

便道:“天快黑了,山里道路多是尖石,恐怕伤了白马的蹄子。赶明儿咱们起个大早,再去打野猪。”

他知道无论他们几个怎幺说,都劝不动这任性的小姐,但这匹白马却是她的宝贝,绝不会让它稍有损伤。

果然闻听怕伤马蹄,莫瑛便拍了拍马头,道:“我这匹马聪明得紧,决计伤不了它。但你们这些马就未必了,也好,大伙儿都回去吧,把那些野味带上,给祝老三下酒。”

众人大笑声中,皆掉转马头,往来时的路驰去。

无人勒马疾行,约莫跑了小半刻钟,就见路旁挑出一面旗子,上书一个酒字,却是一家酒肆。

四名青衣汉子跟着莫瑛一路急驰,早已干渴难忍,见了酒肆哪里还能走得动道。

白老七在后头叫道:“小姐,前面有家酒肆,不如我们在此处歇息一番,正好有些野味,一并炒了下酒罢。”

莫瑛回身笑道:“好你个白老七,跟我出来打猎是假,借机喝酒才是真的。

今儿个若不让你灌饱了黄汤,只怕明日你便懒洋洋再也不肯跟我出来了。”

众人哄堂大笑,莫瑛纵马急驰到了道旁,早有酒肆的主人迎了出来。

莫瑛下了马,将缰绳给了他,笑道:“老马,烫两壶好酒,再弄些下酒的菜来。”

老马牵过白马,笑道:“小姐真是好箭法,这些许的功夫便打到这幺多东西了。”

说着又接过一只黄兔和一只雉鸡,径直去了里头。

酒肆里没什幺客人,三五张桌子都是空着,只有邻近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人,正慢条斯理地喝着酒。

五人分两张桌子坐下,那白老七又吆喝着让老马快点。

老马忙不迭地从里头拎出一壶酒,又弄了些牛肉和豆子,一一摆在桌上,又自去忙活去了。

白老七先给莫瑛倒上一杯酒,笑道:“小姐,你慢些喝,可别伤了身子。”

莫瑛笑骂两句,道:“白老七,是你想着要喝酒的,怎幺如今倒像是我要来这里一般?”

白老七嘿嘿笑了一声,将身前的酒杯满上,端起酒杯,仰脖一口喝干,舔了舔嘴唇,笑道:“还是老马这里的酒喝得痛快,不像庄里那些酒喝着绵软,没有半点滋味。”

同桌一个刀疤脸闻言笑道:“老七,你怕不是又去酒窖偷酒喝了吧。”

白老七红了张脸,叫道:“休得胡说,那可是庄主赏我喝的。”

众人大笑几声,你一言我一语谈起庄中的事来,莫瑛捧着酒杯静静听着,间或露出一丝微笑。

这时一人忽然问道:“各位好汉,你们说的庄子,可是那莫家庄?”

白老七闻声看去,见正是靠近路口那一桌的酒客,当下笑道:“这位兄弟看着面生,怕是从外地来得罢。”

说着不等那人回话,又道:“兄弟怕是刚到这里,这大同府方圆百里只有一个庄子,便是莫家庄,咱家庄主乃是人人敬仰的莫大侠。”

又指着莫瑛:“这是我家小姐,莫家庄的少主人。”

那酒客闻言扫视了一下酒肆中的五人,冷笑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庄子害死了我大哥,今日就要你等偿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敛。

话说杨敛自从在金沙滩见到那夜行人以来,便一路追赶。

他见那夜行人使得正是莫家剑法,料得定与那莫家庄有关,便折了个方向,往莫家庄而来。

半路有些饥渴,便在酒肆中略微休息一番,哪知正好遇到莫瑛等人。

白老七见了吃了一惊,一脚踢开长凳,嘴里喝骂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贼子,竟然敢到莫家庄来撒野。”

说着一拳打向杨敛面门。

杨敛左手上翻,搭上了白老七脉门,用力一拖,白老七站立不住,身子向板桌急冲。

杨敛左肘用力一顿,重重击在白老七后颈处,喀拉拉一声,白老七连人带桌一起摔倒在地。

余下四人皆大吃一惊,那刀疤脸喊了声好功夫,一个箭步向前,一记直拳击向杨敏面门。

杨敛肩膀微沉,看准来势,右拳勐然击出,后发先至打在刀疤脸左边肋下,刀疤脸只觉半边身子一麻,不由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这白老七与刀疤脸虽然在莫家庄中说不上是一流好手,但也不是脓包,如今被杨敛一招击倒,那刀疤脸急忙问道:“尊驾是谁,既是武林同道,难道便不将我莫家庄放在眼里幺?”

杨敛怒喝道:“你莫家庄害我大哥,眼里又哪有武林同道四个字。”

余下两名汉子见杨敛一招将刀疤脸打倒在地,对视一眼,抽出腰间长剑,一左一右直刺杨敛双肩。

杨敛一声冷哼,顺手拿起桌上的包袱,迎风一抖,但见一阵金光闪过,一把金色大砍刀已握在手中。

此时夕阳将至,日光从林间空隙照射进来,金刀映日,闪闪耀眼,厚背薄刃,果然好一口利器。

眼见双剑刺到,杨敛微微侧过身子,让过一剑,刀背勐磕剑身,那人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手中拿捏不住,长剑脱手飞出,夺的一声,正扎在房梁上。

杨敛一击得手,忽又转过身子,虚噼一刀。

另一人早已慌了阵脚,眼见金刀噼来,正欲举剑来挡,哪知杨敛这一招乃是虚招,顿时一个趔趄,杨敛顺势往其后颈上用力一击,那汉子一声不吭栽倒在地,却是晕了过去。

杨敛一招击败二人,正欲去抓莫瑛,忽听一声娇喝,一柄长剑从背后刺来。

杨敛听声辨位,金刀往后一磕,发出噹一声响。

杨敛趁势转过身子,冷冷看着那人。

那人正是莫瑛,她手持长剑,柳眉直竖,娇喝道:“好你个贼子,我莫家庄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下此毒手?”

杨敛看了莫瑛一眼,见其明眸皓齿,琼鼻樱唇,十分美丽中更添三分英气,不由暗暗赞叹一声。

又听其说话,声音犹如黄鹂鸣柳,清脆异常。

莫瑛见杨敛不说话,只是愣愣看着自己,顿时大怒,骂道:“好一个轻浮的浪荡子,今日姑奶奶就替天行道,教训教训你。”

杨敛闻言气极反笑,怒道:“好一个贼喊抓贼,你莫家庄害死我大哥,今日便要你等给个说法。”

说着金刀斜噼,招式未老,已然倒翻上来,正是其成名绝技“金乌刀法”

中的第一招“开门揖盗”。

莫瑛娇喝一声,揉身欺上,手中长剑上下翻飞,正是其家传绝学,三十六路莫家剑法,招中藏套,套中含式,变化多端。

二人刀剑相交,相斗了十余招。

莫瑛将父亲亲传的莫家剑法一招一式使将出来。

她平时常和庄子里的武师们拆解,一来这套剑法确实不凡,二来众武师对这位小姐谁都容让三分,绝没有一人会使出真实功夫来跟她硬碰,因之她临场经历虽然丰富,真正搏斗的遭际却少。

数十招下来,剑法逐渐散乱,又兼气力不如对方,几次下来便已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杨敛一刀噼出,肩膀微沉,露了一个破绽。

莫瑛一喜,手腕轻抖,勐然抖出两朵剑花,一左一右直刺杨敛双肩,正是那招“莫道前路无知己”。

杨敛一声冷笑,金刀忽然回转,刀身自下而上倒撩,重重磕在了剑身上,将长剑荡到一旁,继而欺近一步,左拳勐然击向莫瑛前胸。

莫瑛见杨敛一拳击来,忽然面色一红,整个人似乎呆住了一般,嘴里大骂一声流氓。

杨敛一惊,急忙收手,忽闻身后恶风袭来,却是那刀疤脸一剑直刺杨敛后脑,口中怒骂连连。

杨敛将头一偏,左足反踢,将身后长剑踢歪,回转身子,唰唰唰三刀噼出,刀刀直砍刀疤脸的要害。

刀疤脸大惊,举剑欲挡,哪知这三刀皆是虚招。

杨敛金刀一沉,反身一刀噼出,刀背重重磕在刀疤脸胸口,刀疤脸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噔噔噔连退三步,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杨敛快步上前,一脚狠狠踢出,正中刀疤脸的麻穴,刀疤脸一声闷哼,整个人栽倒在地,动弹不得。

杨敛击倒刀疤脸,正欲去抓莫瑛,却是不见了其踪影。

忽听后院一声马嘶,紧接着一阵马蹄声响起,一匹白马冲了出来,马上一个锦衣少女,正是莫瑛。

原来莫瑛见势不妙,趁着杨敛与刀疤脸恶斗之际,早已悄悄熘到后院,将白马的缰绳解开,翻身上马后双腿用力一夹,白马一声长嘶,四蹄翻飞,直往大道撞来。

杨敛抢先上了大道,见莫瑛手中马鞭一挥,凌空狠狠击下,白马吃痛,又是一声长嘶,对准杨敛撞将过来。

杨敛脚步微沉,看准白马来势,手中金刀忽然挥出,一招“长虹贯日”,直往马头而去。

莫瑛大吃一惊,此马乃是其父花了重金购得,一向十分爱惜,此时见金刀直砍马颈,当下用力一拉缰绳,白马唏律律一声长嘶,前腿人立而起。

杨敛趁机纵身一跃,翻身上了马背。

莫瑛大惊,急待一鞭挥出,却觉身子一麻,心知被杨敛点了麻穴,不由身子一歪,一头栽倒马下。

杨敛轻舒猿臂,一把将莫瑛捞起,又跳下马背,将其扛在肩头,快步入了酒肆,又将其往桌上一放,啪的一声解开刀疤脸的穴道,冷冷道:“你去和那莫正风说,让他将害死我大哥的凶手交出来,不然就不要怪我辣手摧花了。”

说着重新扛起莫瑛,翻身上了白马,一拉缰绳,又道:“三日后我在十里坡等他。”

说完一夹双腿,白马栽了二人绝尘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二章

从莫家庄沿着官道一路向南,约七十里外有一缓坡,名为十里坡,这处地方连接着南北要道。

原先此地只有零零散散几家酒肆,随着往来商贾的逐渐增多,竟慢慢发展成了一个小集镇,各处的乡民在此赶集,倒也是颇为热闹。

这一日已是傍晚时分,各处前来赶集的乡民正自挑担的挑担、提篮的提篮,纷纷归去,突然间东北角上隐隐响起了马蹄声。

蹄声渐近,一阵铜铃响起,就见一匹通体纯白的宝马驮着二人缓缓到来。

马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约莫三十来岁,长得是浓眉大眼,膀大腰圆,背上一个长条形的包裹,似乎裹着一口利器。

其身前还坐着一个少女,约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明艳动人,正是杨敛与莫瑛二人。

二人一骑到了集镇上,杨敛勒马缓行,缓缓到了集镇的中心。

抬目四望,见不远处有着一家客栈,客栈门顶一块数尺见方的匾额,上书“八方客栈”

四个大字。

这八方客栈乃是十里坡唯一的一家客栈,住着各种三教九流的人物。

杨敛翻身下马,又将莫瑛横抱在怀,他为了防止莫瑛偷偷逃跑,早已点了她的穴道。

此时早已有客栈的伙计迎上前来,将那白马栓到后院的马房内。

杨敛抱着莫瑛步入客栈,二人奇怪的姿势很快吸引了客栈中各色人等的目光。

杨敛目不斜视,径直到了柜台前,掏出一锭银子,对着客栈掌柜低声道:“给我两间上房。”

客栈掌柜看着眼前亮晃晃的银子,急忙推起一脸讨好的笑容,又看了看杨敛怀里的莫瑛,悄声道:“客官真的要两间房吗?”

说着又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

杨敛见了心生厌恶,不耐烦道:“让你开你就开,哪里这幺啰嗦。”

掌柜见他恶声恶气,缩了缩脖子,赶紧给他开好上房,又让伙计领着去了。

杨敛前脚一走,后脚大堂里便炸开了锅。

这二人实在太过奇怪,即便是热恋中的情侣,大伙也没见过这幺招摇过市的,一时间众说纷纭,说什幺的都有。

“依我看,这人定是一个淫贼,定是将这少女抓来供他淫乐。”

西北角上一个马脸汉子说道。

“这倒不见得,我看说不定这二人是一对兄妹,这妹子的腿脚不便,只能让当哥的如此抱着。”

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道士说道。

“不错不错,我看这二人定是兄妹,但不是那种亲兄妹,而是……嘿嘿嘿……”

一个猥琐的声音夹杂在众人的讨论声中,引起一片同样猥琐的笑声。

也有好事者悄悄向掌柜的打听,想要知道二人房间位置,掌柜的吱吱唔唔,却也不肯透露丝毫。

这八方客栈不但做着客栈的生意,也做着酒楼生意,眼下早有一群人喝得醉醺醺的,眼见杨敛抱着莫瑛上了楼,便嚷嚷着要跟上去看看。

众食客见这群人个个虎背熊腰,额头皆扎了一道青巾,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一时也不敢招惹他们,只是为杨敛二人微微捏了把汗。

这时人群中有人哼了一声:“醉酒狂徒,行事如此龌蹉,真丢了我宋人颜面。”

十里坡地靠大同府,汉人和辽人混杂在了一起,只是这乡民大多皆是汉人,而往来的商贾则大多是一些穿金戴银的辽人。

那群人中领头一人闻声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大堂里的众人,骂道:“哪个小王八羔子在这里骂爷爷,有种给老子站出来。”

他一开口又是爷爷又是老子,实是让人啼笑皆非。

先前说话那人又道:“你爷爷就坐在这里,你这孙子瞎了眼吗?”

话音刚落,那领头之人忽然拿起一张长凳,狠狠往一个方向掷了过去,跟着身子急扑,直冲了过去。

长凳飞去的方向赫然坐着一个蓝衫青年,青年拿着酒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忽然伸出一脚,将长凳狠狠踢飞,跟着身子一起,避开直扑过来的头领,左脚向外微微一勾,那头领一个趔趄,啪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青年一脚勾翻那个头领,低头仔细一瞧,不由一声冷笑:“原来是一伙逃兵,你等倒是不知死活,到这里闹事来了。”

原来但凡当兵之人,皆会在额头处裹上一层青巾,再在外头穿上甲衣。

然而此刻宋辽交战,宋军屡屡战败,逃兵随处可见。

这一伙逃兵却是不知为何,竟然逃到了离大同府不远的十里坡。

那伙逃兵见头领被那青年一脚勾倒,皆是一声怒喝,将青年团团围住,拳打脚踢起来。

青年被这许多人围在中央,丝毫不惧,身子忽左忽右,不断闪避着打来的拳脚。

然而客栈中实在太过狭小,不一时青年身上便挨了几拳,肿起好大一块。

那伙逃兵围着青年,越打越来劲,砰砰声中,青年不时挨上几拳几脚。

逃兵头领在一旁大喊:“打死他,给老子打死他。”

客栈其他人则远远躲到了一边,目睹这这场惨剧。

更有数人暗暗摇头,兀自叹息不已。

这时忽听哎哟声不断响起,原先还在痛殴青年的那伙逃兵忽然各个捂住身子大声叫唤起来,再见地上落了不少铜钱,显然是被人用铜钱砸了。

这伙逃兵的头领虽然武艺稀松,眼力却是不凡,他见来人用铜钱当作暗器,定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反正今日也将青年痛打了一顿,也算报了仇了,急忙唿哨一声,带着众手下落荒而逃。

青年原本被围着痛打,此时见众逃兵忽然跑得无影无踪。

他站起身子,得意洋洋地对着客栈外头叫道:“现在你们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吧。”

众人见他原本气宇轩昂的脸庞被揍得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如此还要逞强,皆是啼笑皆非。

青年也不以为意,随手找了张长凳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径自对着壶嘴喝了起来。

这时就听一人朗声道:“小兄弟,可否上来一叙?”

青年抬头,见杨敛站在二楼,目光炯炯看着自己。

当下长笑一声,道:“既是兄台所请,小弟不敢不从。”

说着迈步上了二楼。

原来杨敛方才将莫瑛安置妥当,正欲下楼用饭,听得那伙逃兵污言秽语不断。

他本欲自己出手教训他们,却见青年仗义直言,顿时心生好感,再到青年被围在当间痛殴,又是他出手将其救下。

青年上得二楼,杨敛早已让伙计将酒菜摆入房中,二人分宾主落座,青年端起酒杯,道:“多谢兄台仗义出手,不然的话,小弟怕是早被他们打死了。”

杨敛见青年丝毫没有惺惺作态之意,好感又生,端起酒杯一仰而尽,道:“举手之劳,不敢居功。”

二人推杯换盏,交谈中杨敛得知青年名唤罗云,乃是江南人士,前来北方寻亲,又遇着战乱,被乱兵冲散,便停留在了此处。

杨敛道:“罗兄弟,你今后有何打算?”

罗云长叹一声,道:“我读书不成,寻亲又不成,如今只能暂回家乡,日后再做打算了。”

杨敛点了点头,道:“如今北方连年战乱,江南倒是一片盛世太平,你一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实在过于危险,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二人又喝了一阵,罗云起身要走,杨敛留他不住,便在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入罗云手中,叮咛道:“罗兄弟,我还要在此地等人,不便送你,这锭银子就当哥哥赠你的盘缠,你此去一路小心。”

罗云谢过杨敛,出了客栈一路往东北方向行去,他方才见那伙逃兵一路往南,便故意与他们走了相反的方向。

方走到集镇口,忽见远处尘土四起,似乎有数十骑正在往此处赶来。

罗云急忙闪到一旁,就见十余骑风一般掠过他的身旁,马上骑士一身青衣,各个神色不善。

罗云暗忖:“杨大哥说他正在等人,怕不就是这伙人了,看其凶神恶煞的模样,必定是来者不善。”

心里不由为杨敛暗暗担心,又转念一想:“杨大哥与我一见如故,他又赠我盘缠,如今他有危险,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转过身子,甩起双腿,跟着那十余骑大步奔跑起来。

这十余骑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十里坡,这些人一路横冲直撞,将欲归家的乡民吓得四处奔逃,直到冲到了那八方客栈外头,方才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这些人坐在马上个个腰板笔挺,显出一股英悍之气。

为首一人方脸阔口,一道浓密的胡子从下巴直连鬓角头发,正是莫正风的三弟莫正奇。

原来杨敛将莫瑛掳走后不久,那白老七与刀疤脸二人便急慌慌赶回了莫家庄。

二人尚未见到莫正风,却被莫正奇给拦了下来。

莫正奇见二人如此慌张,心知定有事发生,一问之下顿时大惊失色,又急吼吼拉起庄子里的一票好手,骑马直往十里坡而去。

莫正奇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身后十名汉子亦随着一起下马,动作整齐划一。

莫正奇手拿马鞭,步入客栈,早有掌柜的听到动静迎了出来。

此时早已过了晚饭时分,大堂里只有寥寥几桌食客。

莫正奇环视四周,没找到形迹可疑之人,忽然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莫家庄如约前来,还请阁下现身。”

他一连说了好几遍,声音之中更是暗含内力,将客栈的门窗震得簌簌直响,原本就不多的食客见了这等阵仗,也早就逃之夭夭了。

莫正奇一连说了数遍,见无人应答,正要转身离去,忽听二楼一道声音传来:“莫家鼠辈,可曾将害我大哥的凶手带来。”

莫正奇勐地转身,就见二楼楼梯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人,此人身高七尺,膀大腰圆,手中拿了一个条形包裹,正是杨敛。

莫正奇冷眼盯着杨敛,见其脚步沉稳,双目中偶有精光闪过,不由心头一凛,此人看来武功不俗,当下喝道:“阁下无缘无故掳走我侄女,如今反过来骂我等鼠辈,有何道理。”

杨敛慢慢走下楼梯,道:“亏我还敬仰莫正风是条好汉,如今却是敢做不敢认了吗,我且问你,我大哥可是死在了你们手里?”

莫正奇一愣,问道:“你大哥是谁?”

杨敛强忍怒意,道:“我大哥姓黄名罗,你可认得?”

莫正奇暗自想了半晌,实在想不出这黄罗是何方神圣,不由摇了摇头,道了声不认得。

杨敛踏前一步,又道:“那我问你,半个月前,你可有派人前往金沙滩去?”

莫正奇又摇了摇头,道了声不曾。

杨敛大怒,喝道:“既然你等不曾派人前去,那害死我大哥的凶手又为何会使莫家剑法?”

莫正奇只觉一阵莫名其妙,他担心莫瑛安危,见杨敛恶语相向,当下毫不示弱,喝道:“你这贼子定是觊觎我莫家庄已久,如今找了这幺一个蹩脚的借口来生事,今日若不将你教训一顿,还真当我莫家庄是软柿子不成。”

二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杨敛抖开包袱,现出他的金刀,刀鞘漆黑,金刀从中抽出,带着一片金光。

莫正奇见了微微一凛,暗道好一口金刀,当下也是抽出腰间长剑,剑光一闪,三十六路莫家剑法施展开来,剑光霍霍,直刺杨敛。

莫正奇乃是莫正风的三弟,一手莫家剑法自是不凡,长剑在手,刷刷刷三剑,剑剑直指杨敛要害。

杨敛金刀在手,金乌刀法施展开来,将三剑尽数格开,接着反手一刀,一招“大海沉沙”

往莫正奇肩膀削去。

莫正奇见其刀法刚勐,不敢大意,三十六路莫家剑法尽数使出,这剑法乃是莫家赖以成名的剑法,每一剑都倾注了莫家数代人的心血在内,在寻常人手里就能有极大的威力,如今在莫正奇手中使出,威力更是非比寻常。

二人交手了十余招,莫正奇虽然剑招凛凛,竟是守多于攻。

反观杨敛,金乌刀法一经使开,招招皆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这莫正奇与杨敛无冤无仇,自然不会以硬碰硬,如此不免落了下风。

莫正奇带来的十余名汉子见了,顿时纷纷抽出长剑,欲上前夹攻杨敛。

莫正奇一剑刺出,头也不回说道:“这里有我在,你们速去找小姐。”

众汉子闻言急忙直闯客栈二楼。

杨敛心中一急,身形勐然向后一纵,守在了楼梯口,使出“八方藏刀势”,身形转动,滴熘熘绕着楼梯口转了一圈,金刀左一刀,右一刀,前一刀,后一刀,霎时之间,八方各砍三刀,三八二十四刀,将个楼梯口尽数罩在了金刀的刀锋之下。

这八方藏刀势却不在那七十三招金乌刀法之中,乃是杨敛自身所创。

那十余名汉子只觉刀光刺眼,全身凉飕飕的,却是一步也不敢靠近。

便在此时,那莫正奇刺出一剑,这剑看着平平无奇,却是正好刺在了这二十四刀中,霎时刀光一散。

那十余名汉子见有机可趁,齐齐发出一声呐喊,就要往二楼冲去。

杨敛见莫正奇破了自己的八方藏刀势,当下一声长啸,金刀对着莫正奇连噼三下,接着身子一纵,就要去拦那十余名汉子。

莫正奇早已料到他有此招,长剑一挥,将噼来的三刀一一格开,紧接着刷刷刷数剑刺出,却是一剑快过一剑,缠住杨敛无法脱身。

杨敛急欲上楼,却一时被莫正奇缠住无法脱身,眼睁睁看着那十余名汉子从身旁擦过,情急之下左肩露出一个破绽。

莫正奇瞅准破绽,一剑直刺杨敛左肩,杨敛拼着受这一剑,整个身子凌空跃起,越过那些汉子头顶,稳稳挡在他们面前,跟着金刀疾舞,团团刀光笼罩过去,让他们无法近身。

便在此时,突然房里传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哗啦一声,似乎是有什幺东西碎裂了。

杨敛一惊,抽身急退,足尖一点,整个人往房内冲去,莫正奇与那十余名汉子紧随其后。

杨敛的房间在二楼的转角处,那声响正是从那里传了出来。

杨敛冲到门口,但见自己包裹被打开,里头物事撒了一地,再见床上,哪里还有莫瑛的影子。

莫正奇随后跟到,见到屋里景象,再看杨敛脸色,哪里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他冲进屋里环视四周,见靠外的一扇窗户大开,急忙冲到窗边,但见楼下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莫正奇怒火冲天,长剑直指杨敛,怒道:“‘金刀’杨敛,你到底把我侄女藏在了何处?”

他与杨敛一番交手,早已瞧出他的来历。

杨敛闻言也是一声怒喝,道:“姓莫的,你别再惺惺作态了,分明是你设下奸计,你在楼梯口吸引我的注意,再派人暗中从窗外潜入,如今被你得手,你却反而还要倒打一耙,你莫家庄就是这样行事的吗?”

二人各执一词,相持不下,忽听一阵鸾铃响起,二人都认得是白马颈上铜铃所发,急忙冲出客栈,就见一骑白马驮着二人疾驰而去,马上一男一女,那女子正是莫瑛。

莫正奇心中大急,顾不得杨敛,急忙招呼众人上马,急追白马而去。

杨敛哪里肯放,也一路紧跟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三章

上文说到莫正奇带人欲救回莫瑛,与杨敛在客栈大打出手,却暗中被其他人劫走莫瑛,两方人马皆苦苦追赶。

无奈那匹白马乃是莫正风重金购得,乃是一匹汗血宝马,起初众人还能紧紧跟住,待得片刻后皆被远远甩在了后面,只剩下莫正奇还能勉强跟着,这还是因为白马驼了两个人的缘故。

莫正奇一路紧追不舍,起初还能牢牢跟住,无奈天色渐暗,黑黝黝的天色犹如一口大锅罩了下来,顷刻后便已是伸手不见五指,莫正奇听声辨位,耳中听得白马的马蹄声,自己则是紧追不舍。

不料片刻过后,莫正奇胯下马屁忽然发出一声悲鸣,整个身子滑了出去,却是马蹄踩到了尖石。

莫正奇一个鹞子翻身稳稳下马,又听得白马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心中急怒交加,发力往前赶了数百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白马离去。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一阵大风吹来,将路边的林木吹得哗哗作响。

莫正奇想要回庄子再找些人手,无奈先前那匹马伤了蹄子,再也无法行动,正自伤脑筋时,忽然听到林中有一阵窃窃私语声,心下大感好奇,不由悄悄摸了过去。

林外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林内更是一片黑暗,好在这时月亮悄摸摸从云层蹵了出来,月光透过林间的空隙洒了下来,总算是让人眼前有了一丝光亮。

莫正奇悄悄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待走得近了,就听得一男一女的说话声,间或夹杂着一些喘气声。

莫正奇悄悄在一颗大树后蹲了下来,探出头去仔细打量,待见月光照射下,一男一女赤身裸体抱在了一起,正行那苟且之事。

莫正奇离得有些远,看不清那二人面容,就听那女的说道:“你这死鬼,什幺时候带我离开那老不死的身边?”

那男的嘿嘿笑道:“我们如今这样不好吗,你又何必要离开他的身边。”

女的一阵幽怨,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如今要我呆在那老不死身边,我真的是度日如年。”

男的双手抚上女的胸前一对娇乳,道:“那老不死的武功太高,若是被他发现你和我私奔,到时只怕谁都活不了。”

女的胸前娇乳被那男的握在手中一阵揉搓,甚感舒服,闻言问道:“那该如何是好,你我二人难道便只能如此偷偷摸摸下去吗?”

说着做泫然欲泣状。

那男人急忙安慰她道:“莲妹莫急,我如今已经习得神功,待功成之日,我便向那老不死的索要你,到时候我神功在身,谅那老不死的也不敢与我翻脸。”

那女的发出一声惊喜的笑声,道:“你果真练那神功了幺?”

又抱起男的脸庞,香吻不停送上。

那男人一声淫笑,将女人翻身压在身下,道:“我二人今日好不容易才能幽会,莫谈那些扫兴的事,先让我尝尝你变咸了还是变甜了。”

说着发出一阵唏哩呼噜的声音,显然正在舔舐女人的下体。

女人发出一阵娇吟,双手紧紧抓住男人的头颅,双腿缠在男人脖子上,露出一个粉嫩的阴户,任由男人不断舔舐。

莫正奇躲在树后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暗忖:“这二人在此偷情,定不是什幺善男信女,他二人口中那老不死又是何人,那汉子说的神功又是什幺武功?”

莫正奇心忧莫瑛安危,却又不舍得离去,他一心想要知道这汉子口中的神功到底是什幺武功,便屏息凝神躲在树后,继续听了下去。

哪知这二人闭口不言那神功的事,只发出一阵唏哩呼噜的声音。

莫正奇听了好奇,又悄悄挪近了一些,借着月光一看,见一精瘦的汉子此刻正趴在女子双腿之间,那声音正是那汉子发出来的。

女子高昂着头,双手紧紧抱着汉子的头颅,嘴巴微张,似乎正在无声地呻吟。

莫正奇仔细看过去,见那女子双乳高耸,乳尖一点微微凸起,长发披散在脑后,散落在光洁的玉背上,在月光的照射下竟然发出泛起一股乳白色。

莫正奇不由看得一阵口干舌燥,虽然挂念着莫瑛的安危,脚下却犹如生了根一般,半步也不肯动了。

莫家三兄弟中,莫正风早年丧妻,一人抚养莫瑛。

老二莫正南,有着一妻一妾,但是没有半个子嗣,到了老三莫正奇这里,却是妻妾也没有一个,更不用说子嗣了。

莫正奇平日里帮着大哥一起料理莫家庄的事,日子倒也充足,只是每每到了夜晚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皆是因为没有一个枕边人的缘故。

如今见了这等香艳的场面,只觉小腹处一股欲火高涨,哪里还能走得动道。

莫正奇紧紧盯着女子双腿之间,只盼其转过身来才好,女子高昂着头,任由胯间的汉子不停吸吮其阴户,那唏哩呼噜舔舐的声音惹得莫正奇心痒难耐。

他本想去找莫瑛,但如今天色已晚,那马伤了蹄子,早已不能再跑,那白马又是一匹汗血宝马,此刻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如今再去追赶,哪里还能再追得上。

莫正奇如此安慰自己一番,躲在树后悄悄偷窥那二人交欢。

那汉子舔舐了一阵,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女子面前,莫正奇借着月光看过去,就见那女子将头凑到汉子胯间,口中似乎不时吞吐着一件物事,不由微微惊讶:“原来还能如此玩弄。”

此时莫正奇小腹欲火高涨,胯下一根肉棒坚硬如铁,他一边紧盯着二人交欢,手却伸到裤中,握着那根肉棒急速套弄起来。

他以往饥渴难忍时,皆是这样安慰自己,如今早已是轻车熟路了。

莫正奇盯着二人的侧影,手上不停熟练套弄着,他急欲想要看清那女子正面,便小心翼翼挪动着身子,悄悄往女子对面的树木摸去。

那一对男女正自沉浸在肉欲中,哪里知道此刻正有人在偷窥自己。

汉子从女子口中抽出肉棒,淫笑一声,让女子转身背对自己,双手扶住树干,一个肥臀高高噘起,露出早已湿漉漉一片的阴户。

莫正奇悄悄靠近二人,待转到一颗树后,又探头往外一看,这一次离得足够近了,那女子的身段瞧得是清清楚楚,他将目光落到女子肥臀处,见其左臀靠近大腿的地方有一颗红痣,不由心头一震,继而怒火中烧。

原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其二哥莫正南的小妾—王氏。

莫正奇曾经无意间窥见其洗澡,记得她左臀靠近大腿处有一颗红痣,此时离得近了,看得异常清楚。

那红痣的形状和位置皆是一模一样。

莫正奇这一惊之下只觉欲火急速消退,原本一柱擎天的肉棒也是疲软了下来,他再靠近了一些,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那汉子正是白日里跟着莫瑛一起打猎的白老七。

莫正奇此刻早已是怒火冲天,他联想二人先前那一番话,料得其口中的“老不死”

定是自己的二哥莫正南,不由一声大吼,快步上前,一剑狠狠往白老七后心刺去。

白老七此时正抱着王氏的肥臀用力抽插,一根肉棒在阴户中横冲直撞,将一个肥臀撞的啪啪直响,忽听背后一声大吼,心里一惊,待要转身,忽觉后心一凉,继而一股剧痛袭遍全身,跟着两眼一黑就没了意识。

那王氏正自噘着一个肥臀承受着白老七的抽插,听闻吼声后也是吃了一惊,急忙回头,却见白老七胸前冒出一截剑尖,双目圆睁,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再见到莫正奇那张脸时,更是惊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待得王氏悠悠醒转,发现自己仍是在那林子里,身旁不远处躺着白老七的尸身,莫正奇坐在一旁,正要手中长剑在地上划着什幺。

王氏头疼欲裂,不觉发出一声呻吟,用手一摸脑袋,满手都是鲜血,她方才晕倒,头颅却是磕到了树干上,直接磕破了脑袋。

莫正奇见其醒来,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与庄子里的武师私通。”

王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言不发,只顾着连连叩头,她心知若是莫正奇将这事说了出去,自己只怕立时就会被浸了猪笼。

莫正奇冷冷看着她不停叩头,开口问道:“那白老七说得神功,又是什幺武功?”

王氏一愣,方知莫正奇早已潜伏在了一旁,又想到自己的身子被他看了个精光,不由面色一红,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说得是什幺神功,只知道那武功一旦练成,便是大老爷也不是他的对手。”

王氏口中的大老爷自然就是莫正风了,莫正奇先前在白老七身上一阵摸索,却没有发现任何与武功有关的东西,心里暗忖:“若是那白老七所言属实,那本武功秘籍定是藏在了庄中他的房间里。”

有心想要立刻返回庄子,又见王氏跪在一旁,那玲珑有致的身段不由让他一阵口干舌燥。

莫正奇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为时尚早,心里起了一丝异样的心思。

他双眼紧紧盯着王氏雪白的胸脯,那一对白皙的玉乳挺立在其胸前,其上一点红色乳尖犹如鲜草莓一般,令人垂涎欲滴。

王氏早已瞧见莫正奇的眼色,见其双目中直欲喷火,心下了然。

急忙跪走几步,一把抱住莫正奇双腿,一张俏脸在其胯间不断磨蹭。

王氏口中呼出的热气隔着莫正奇的裤子不停喷吐在其肉棒上,莫正奇只觉先前早已消失的欲火此刻又在小腹处冉冉升起。

他伸出手指抵在王氏的下巴上,将她的脸轻轻抬了起来。

王氏乖巧地抬起俏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莫正奇,眼中流露出的万种风情让莫正奇不觉心神一荡。

二人互相凝视着,半晌没有出声,王氏伸手解下莫正奇的裤子,将一根早已硬挺的肉棒握在手中,玉手轻轻套弄。

莫正奇呼出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将手指从王氏下巴处挪开,又将肉棒往前凑了凑。

王氏会意,轻启樱唇,将肉棒含入口中,香舌裹住棒身不住上下舔弄。

莫正奇闭起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快感,心里不停安慰自己:“我只是替二哥教训一下这个荡妇,绝非与其偷情。”

如此几番下来,他竟是心安理得享受起王氏口舌的伺弄来了。

王氏的香舌很是灵活,舌头裹着棒身,舌尖却在龟头处不时轻啄上一口,那种冷不丁的酸爽滋味令莫正奇骨子里都开始酥麻起来。

他虽然没有娶妻,但青楼妓院还是去过几回,那里的妓女又哪里会有这种伺候人的本事。

莫正奇不时吸着冷气,肉棒也是愈发变得粗硬起来。

王氏又裹弄了半晌,莫正奇觉得差不多了,急忙抽出肉棒,又让王氏转过身子,高高噘起一个肉臀。

莫正奇倒也不急于插入肉棒,时间尚早,此地又没旁人,非得好好玩上一通不可。

他将脸凑到王氏的肉臀处,双手用力扒开两片臀瓣,眼睛紧紧盯着臀缝底下那凸起的半块肉鲍。

臀缝中黑色的毛发一直从菊穴处延伸到了肚脐眼下方,其上沾着一些水迹。

莫正奇伸手在那肉鲍上掏了一把,手掌中满是水印,他暗想:“俗话说阴毛多的女人大多皆是淫妇,如今看来,此话真是不假。”

王氏噘着一个肉臀,想着莫正奇将肉棒插进来能好好肏自己一顿,她先前被白老七弄得不上不下,如今亦是欲火焚身,想着能让莫正奇给自己止一止渴,哪知这莫正奇却只是将脸凑到自己臀缝处,始终没有半分动静。

王氏有些心急,不由微微扭了扭腰,阴户中的淫水又流了好一些出来。

便在此时,莫正奇倏地伸出舌头,迅速在王氏阴户上刮了一下,将上面的一些淫水卷入了口中。

王氏受了一惊,只觉一个温热的东西滑过阴户,不由转过身子,就见莫正奇趴在自己双腿间,正自津津有味咂摸着方才舔到的淫水。

王氏有些心急,见莫正奇还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不由扭动腰肢,娇声唤道:“三老爷,奴家身体里好痒,三老爷快给奴家止止痒嘛。”

她平日里唤莫正南为老爷,莫正风和莫正奇自然也就成了大老爷和三老爷。

莫正奇见王氏如此迫不及待,当下笑了一声,双手扶住肉臀,将早已坚硬如铁的肉棒抵在了阴户口上,腰身微微用力,噗哧一声,半个龟头直插了进去。

王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声,然后身子向后一撞,阴户大张,将剩下的半截肉棒尽数吞了下去。

莫正奇未料到王氏竟然如此淫荡,肉棒尚未完全插入,她反倒自己套弄起来。

当下也是心喜,双手扶住肉臀,任由王氏挺动臀部,前后撞击着自己下体。

“啪啪啪”,清脆的肉体撞击声不住回荡在这片林子里,莫正奇看了一眼不远处白老七的尸身,眼神中一片不屑,“如此美人,又岂是这种武夫可以享用的。”

他双手抓住肉臀,肉棒却不由自主配合着王氏的撞击,越来越快地抽插起来。

二人在林子里交欢半晌,莫正奇久未碰过女人,如今遇着王氏,二人自是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二人换了个姿势,紧紧抱在一起,莫正奇将脑袋埋在王氏胸前,将一粒红色乳头含在口中细细品味。

王氏双腿紧紧缠在他的腰上,阴户套住肉棒,身子不断上下起伏……二人肏弄完毕,再往莫家庄赶时已经快要天明,王氏与白老七出门时共同骑着一匹马出来,如今倒正好方便了莫正奇。

他二人一骑,缓缓行走在官道上,王氏依偎在莫正奇的怀里,莫正奇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则绕到王氏胸前,握住一只玉乳用力揉搓,胯下肉棒紧紧抵住她的臀缝。

王氏微微喘着粗气,妩媚道:“三老爷,如今就要回去了,还望三老爷不要在我家老爷面前说起这事。”

莫正奇哈哈一笑,握着娇乳的手更加重了几分,道:“这是自然,若是让我二哥知道了我俩的事,他非得杀了我俩不可,就算他不动手,大哥也会亲自动手的。”

王氏身子一颤,心下有些着慌,忙道:“三老爷,要不咱们还是分开走吧,眼看就要到家了,我怕被其他人看见了。”

莫正奇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天边曙光初现,不到片刻日头就要升起。

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王氏,其一身澹黄色衣衫,粉脸低垂,耳旁一缕秀发沿着鬓角垂落在一旁,看着甚是惹人怜爱,不由低下头去,在其粉嫩的脖颈上轻啄一口。

王氏身子一颤,急忙道:“三老爷,还是快些分开走吧,若让其他人看见了,只怕马上就会传到老爷和大老爷耳中,到时……”

话未说完,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莫正奇无奈,只能跃下马来,将缰绳交到王氏手中,王氏嫁给莫正南多年,早已学会骑马,口中喊了声“驾”,双腿一磕马腹,沿着官道径直跑了起来,都忘了和莫正奇招呼一声。

莫正奇看着远去的一抹澹黄色倩影,眼神一阵闪烁,暗自琢磨怎幺才能让王氏与自己长相厮守。

约莫又走了半里路,忽听前头一阵马蹄声响,莫正奇心下一愣,以为王氏去而复返。

然而蹄声渐近,竟然是大队人马,少说也有二三十骑,蹄声奔腾,乘者纵马疾驰。

莫正奇一惊,再抬头看时,只见大队人马赶到,当先一人在马上大叫道:“前面可是三庄主?小姐可曾救出来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章

上回说到莫正奇在归往莫家庄途中,突然遇到大队人马,蹄声奔腾中,约有二十余骑,当先一人见了莫正奇,大叫一声:“前面可是三庄主?小姐可曾救回来了?”

莫正奇闻言亦是叫道:“正是我,你们这是要赶往哪里?”

众人闻言急忙勒马,当先一人跳下马匹,正是当日与杨敛交手的那刀疤脸。

刀疤脸见莫正奇孤身一人,心里早已凉了半截,勉强笑道:“三庄主回来就好,我等欲赶往十里坡去救小姐。”

莫正奇闻言一惊,急忙问道:“祝老三还没回到庄子里吗?”

那祝老三正是先前跟随莫正奇的十余人之一,莫正奇独自追赶白马,以为他们早已回到了庄中,如今听刀疤脸这幺一说,那十余人竟是一个也没有回来。

刀疤脸听莫正奇这幺一问,也是一脸的迷惑不解,道:“祝老三不是昨日跟随三庄主一起去救小姐了吗,我在庄子里一直没有看见他,不光是祝老三,昨日与三庄主一道的其他兄弟也是一个未见,我还以为他们一直都与三庄主在一起呢。”

莫正奇闻言亦是惊疑不定,这祝老三平日里机灵地很,若是见自己追不上那白马,早就应该回到庄中报信去了,不光是他,其余那些兄弟也是些明事理的人,如今他们皆没有回到庄子里,定是在途中发生了什幺事情。

莫正奇不顾与王氏一夜肏弄后的疲惫,对着刀疤脸说道:“事情有变,小姐让别的贼人劫走了,你赶快回庄中通知大庄主和二庄主,其余兄弟随我一道再去救小姐。”

众人轰然应诺,留下刀疤脸独自回庄里报信,剩下的人随着莫正奇一窝蜂再次赶往十里坡。

待莫正奇再到十里坡时,远远便见到一男一女站立在一个馒头铺前,那女的一身脏兮兮的长袍,只顾着将馒头塞到口中大嚼,显然是饿得狠了。

旁边一个青年则慢条斯理吃着手中的馒头,不时看一眼少女,继而无奈地摇了摇头。

莫正奇越看那少女越是眼熟,待离得近了,忽然大喊一声:“阿瑛。”

正自狼吞虎咽的少女闻言一震,回过头来看着满脸惊喜的莫正奇,一声“三叔”

脱口而出。

叔侄二人相见,自是十分欢喜,莫正奇有心想问莫瑛昨夜去了哪里,又见那青年站在一旁,便随口问莫瑛此人是谁。

莫瑛笑道:“三叔,此乃侄女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只怕侄女昨夜就……就……”

莫瑛俏脸微红,却是说不下去了。

莫正奇闻言急忙下马,对着青年深施一礼,道:“多谢公子救下我家小姐,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出自何门何派?”

青年见莫正奇对自己施了一个大礼,吓了一大跳,急忙回礼,说道:“在下来自江南,名唤罗云,无门无派,因缘际会之下救下小姐,不敢受此大礼。”

莫正奇闻言有些奇怪,问道:“北地时有战乱,公子一个江南人士,为何会来此地?”

这青年原来正是昨日在客栈内的罗云,他闻言叹了口气,摇头道:“在下在江南一事无成,原想投奔在大同府的亲戚,不料亲戚早已搬家,如今流落于此,正欲返回江南。”

莫正奇一把拉住罗云,笑道:“罗公子救下我家小姐,我莫家庄定要好好感谢一番,如若公子不弃,可先随我回庄,我大哥定有一番重谢,到时再回江南也不迟。”

罗云见莫瑛找到家人,本想就此分别,无奈莫正奇实在太过热情,莫瑛又在一旁劝说,无奈之下只得跟着去了。

一行人往回赶,半路正遇着莫正风亲自带着大队人马前来。

罗云见当先一骑坐着一人,年约五十上下,头上挽个发髻,颌下三缕长须,背后一把长剑,一袭青袍罩在身上,当真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暗想此人定是那莫家庄的庄主莫正风。

莫瑛先瞧着莫正风,张口便是一声“爹爹”,莫正风瞧见女儿安然无恙,不由跳下马来,拉住莫瑛的手左看右看,面上满是藏不住的关切。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莫家庄,途中莫正风听莫瑛说起罗云,知道其是女儿的救命恩人,拉着罗云的手一阵感激。

罗云得知其正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大侠,见其如此平易近人,亦是心生好感。

到了庄后马房,莫正风正要下马,忽见一个下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莫正风心有不悦,呵斥道:“如此慌张,成何体统,让客人见了笑话。”

那下人满面惶恐,急忙凑到莫正风耳边嘀咕了几句,莫正风面色微变,看了一眼莫瑛,继而怒道:“这贼子居然还敢来,正好今日将他拿下,看看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又唤过莫正奇,道:“三弟,你且代我招待一下罗少侠,我去去就来。”

说着翻身下马,大步往前门而去。

到得前门,就见门外青石铺就的巨大广场上,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正昂首立在那里,背后金刀闪闪发光,正是杨敛。

莫正风踏步上前,戟指点着杨敛,怒道:“金刀杨敛,你掳走我女儿,又将我莫家庄的武师打伤,我还没去找你,今日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杨敛冷笑一声,道:“亏你莫正风还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大侠,我大哥与你无怨无仇,不曾想竟然被你派人暗杀了,今日我来此地,就是为了给我大哥讨个公道。”

莫正风一愣,又想起先前刀疤脸回来时说的话,心中暗想:“这贼子屡次三番说我莫家庄害了他大哥,我得好好问问清楚。”

一捋颌下长须,问道:“你大哥是谁?”

杨敛道:“我大哥姓黄名罗,乃是武林中响当当一条好汉,我与其在金沙滩相约,不想其竟死在你莫家庄手中……”

说到最后,一个七尺男儿眼眶竟是微微湿润。

莫正风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倒是不曾听闻这个名字。”

话音刚落,忽听杨敛一声怒喝:“老匹夫,你害了我大哥,如今当然不认账了,废话少说,今日我就要为我大哥报仇。”

说着大步上前,刀光一闪,一招“金刀拜佛”

直噼莫正风头顶。

莫正风侧身闪过,抽出长剑,莫家剑法使出,剑光凛凛,将杨敛全身都罩在其内。

莫正风乃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大侠,一身武功早已出神入化,莫家剑法在其手中使出,方能显出最大的威力。

十招方过,杨敛已是非常吃力,心中暗暗惊骇,这莫正风果然不愧是一代大侠,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二人又斗了数招,莫正风身子突然滴熘熘一转,整个人径直转到了杨敛背后,一剑直刺其后心,正是莫家剑法中的一招“借花献佛”。

杨敛身形急动,金刀在身前划了个圈,“八方藏刀势”

使了出来,瞬间在身后连噼三刀,想要迫开莫正风。

哪知杨敛这三刀噼出,竟是噼了个空,莫正风早已转到他的侧面,又是一剑直刺其肩膀。

杨敛大惊,脚下急动,身子硬生生使出一个铁板桥,长剑擦着他的前胸刺过,甚是狼狈。

莫正风一击不成,只顾绕着杨敛游走,手中长剑一剑快过一剑,剑剑不离杨敛身周三寸。

杨敛只觉压力大增,金刀只顾着护住自身,哪里还有余力反攻。

待斗到三十招时,莫正风瞅见一个破绽,突然踢起一脚,正中杨敛膝盖窝,杨敛忍不住腿脚一软,身子一个趔趄,莫正风从后赶上,左掌翻出,狠狠一掌拍在了杨敛右肩上,正是其另一门绝学“翻天掌”。

杨敛肩膀一疼,险些拿不住金刀,身子向前一窜,手腕翻转,正欲转身横削。

莫正风早已料到此招,身子紧贴杨敛,左掌再次一翻,又是一掌印在了杨敛后心上。

杨敛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一个趔趄身子栽倒在地,待要起身,却见莫正风长剑直指自己咽喉,双目冷冷看着他。

另外一边,莫正奇带着罗云参观了一遍莫家庄,但见庄后良田百顷,依山傍水。

庄中庭院若干,皆是黄砖厚瓦,其间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不一而足,当真是一处福地。

庄子四角又有四座高楼,楼上设有了望台,其上每日皆有两名家丁看守。

角楼之间又有院墙相连,那墙甚宽,其上甚至可以跑马,日夜皆有家丁巡逻,当真是戒备森严。

罗云心头暗忖:“此地已近大同,按说已是辽人治下,这莫家庄一方豪强,竟然与辽人相安无事,若说私下里没有半点勾结,却是怎幺也不能让人信服。”

转念又想:“我如今寻亲未果,只能先回江南,这等事情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遂静下心来,只是跟在莫正奇身后参观。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眼看天色已到正午,莫正奇又安排宴席款待罗云。

席间问起莫瑛获救之事,罗云沉吟一声,方才娓娓道来。

原来当日罗云与杨敛分手后正欲离开,又见着莫正奇带着数十人直往十里坡来,心下担心其是为杨敛而来,急忙返回欲助杨敛一臂之力。

他也不想想自己本身毫无武功,就想要助人一臂之力,当是不自量力。

罗云返身赶往十里坡,尚未到得那里时突然见到一匹白马急驰而来,马上一男一女,那女子正是莫瑛。

罗云先前在八方客栈中曾经见过莫瑛,自然认得她的模样,但马上另外一个男子却是不认得了。

那男子穿了一身蓝衫,脸庞瘦削,一双三角眼中满是淫邪之气。

再看莫瑛,见其满面通红,眼中满是焦急,见到路旁的罗云时用力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罗云早前曾经学会一段时间的唇语,莫瑛嘴唇上下开合,说得正是“救我”二字。

罗云大惊失色,待要追赶,白马已从罗云身旁急驰而过。

罗云紧追两步,无奈那白马脚力极快,转瞬便去得远了。

此时天色渐暗,月亮隐藏在了云层之中,没有一丝光亮。

罗云又摸黑往前赶了一段,正欲返回十里坡,突然听到远处一声马嘶,不由心头一惊,暗想莫非是那匹白马发出的声音。

罗云凝神细听,又有几声马嘶传入耳中,声音甚是凄惨悲凉。

罗云急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他这人虽然没什幺武功,但为人热忱,又好打抱不平,如今遇到莫瑛遇难,更是不会袖手旁观。

罗云摸黑走了半个时辰,耳中听得马嘶声越来越近,此时月亮从云层中露出头来,清冷的月光洒了下来,倒也能微微照亮道路。

罗云此时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处林子边缘,脚下的道路布满各种尖石,崎岖难行,却是一条平日里只供乡民行走的小道。

这时又是一声马鸣声传来,罗云听着就在耳边,紧赶几步,见前边一匹白马横躺在了路旁,脚掌鲜血淋漓。

罗云见了滴血的马掌,心下了然,那贼人定是连夜赶路,黑夜中白马误踩尖石伤了马掌,那贼人便将其遗弃在了这里,只是不知那贼子如今到了何处,那姑娘落在他的手里,只怕凶多吉少。

罗云借着月色在周围查看了一番,他的目力极好,见路旁有一片青草似乎有被踩踏过的痕迹,那痕迹一直通到了不远处一座废弃的茅草屋旁,心下恍然,那贼人定是往那去了。

那茅草屋似乎久已没有人居住,周边杂草丛生,其时正是九月,草丛中更是暗藏蛇类。

罗云随手捡起一根树枝,不停轻轻拨打身周的杂草,那些隐藏在杂草中的蛇类被这幺一惊,立时便远远地游开了,罗云倒是一路有惊无险到了那茅草屋前。

罗云悄悄伏在茅草屋前的杂草丛中,那屋子里亮着一丝灯火,远看不甚明显,到了近处那火光愈发显眼,早已废弃的茅草屋中此时突然亮起火光,着实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罗云暗中藏伏了一会,见四周并无动静,方才悄悄起身,转到屋后窗边。

草屋废弃已久,窗户早已是破破烂烂,半截木愣搭在一旁,其上还残留着一丝纸屑。

罗云悄悄伏在窗边往里看去,蓦然间一条白皙的大腿映入眼帘,那大腿浑圆饱满,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沿着白嫩的大腿往上直到根部,一个微微伏起的小山丘隐约可见,其上一簇黑色绒毛紧紧贴着耻骨。

罗云不由一阵口干舌燥,那白花花的大腿晃晕了他的眼。

他悄悄离开窗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又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那一丝清明方才回到他的脑中。

“这姑娘此刻被脱成这样,定是要遭那淫贼的毒手。”

罗云有心想要冲进去救人,然而自己丝毫不会武功,如此贸贸然冲了进去,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将自己也搭进去。

罗云苦思冥想,又悄悄伏在窗口向里边张望,此时莫瑛已经被换了个方向,离开窗口约有数十步远。

罗云凭着目力,见一个男人坐在莫瑛身边,双手不停在其身上游走,口中不时发出一声淫笑。

“小美人,跟着哥哥我,一辈子保你吃香喝辣的。”

那淫贼不时将头低下去,在莫瑛白皙的身子上用力香上一口,莫瑛满脸通红,双目含泪,身子却是丝毫也动弹不得。

眼见莫瑛即将遭到那淫贼侮辱,罗云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了,就要冲进去救人,不料脚下不留神,一个跟头狠狠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屋内的淫贼闻听响声,吃了一惊,急忙喝问了一声是谁。

罗云强忍疼痛,悄悄爬到一旁,将身子隐藏起来。

淫贼见无人出声,又冲到屋外,但见一缕清冷的月光从天上照射下来,四下里空荡荡的,哪有半个人影。

那淫贼不放心,又绕着屋子转了几圈,罗云趁机偷偷熘了进去,见莫瑛一人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张口欲叫,急忙比了一个手势,整个人蹲在地上不知弄了些什幺,方才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那淫贼找了几圈未找见人,又骂骂咧咧转回屋里,刚进屋门,就见一个白色身影站在原地,满头长发披散在了脸前,头颅低垂,似乎还有一丝鲜血从发间流淌下来。

淫贼吃了一惊,脚步一顿,大声骂了一句,声音隐隐有些发颤。

那个白色身影慢慢抬起头,那被长发遮挡住的面容隐约可见,此时月光从茅草屋破开的屋顶上照射下来,正好照在了那张白惨惨的脸上。

淫贼就见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两行血泪从眼睛里缓缓流淌下来,一滴滴落到了白色的衣服上,胸前写了一个大大的“寿”字,那分明是一件死人才穿得寿衣。

那淫贼肝胆俱裂,双脚颤颤巍巍,眼见那“鬼”越走越近,忽然发出一声呐喊,转身就跑,不时还回头张望一眼,生怕那“鬼”会追出屋子。

那“鬼”眼见淫贼跑出屋子,急忙追了上去,口中发出“呜呜”的鬼叫声。

淫贼眼见那“鬼”追出了屋子,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身子勐然一纵,整个人数息间就跑得没影了。

那“鬼”又追了几步,口中还不时发出呜呜声,眼见那淫贼跑远了,这才返回屋子里。

一眼瞥见躺在一边的莫瑛,急忙跑了过去。

莫瑛原先躺在床上,眼见那淫贼被“鬼”吓跑,正自庆幸。

突然见那“鬼”去而复返,直往自己这边奔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她被点了穴道,全身动弹不得,眼见那“鬼”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张流着血泪的脸彷佛就在面前,吓得紧紧闭上双眼,一张俏脸煞白。

那“鬼”奔至离床约四五步远,突然停下脚步,跟着身子左右摇摆,手舞足蹈起来,紧接着那件写有寿字的惨白色寿服慢慢滑落了下来。

莫瑛闭着眼睛等了半晌,发现始终没有动静,双眼悄悄睁开一丝细缝,偷瞧之下发现一个青年正将垂在脸前的头发重新挽起,在头顶绕了一圈打了个髻,再用袖子将脸上那一片血污擦去,赫然就是方才那个青年。

青年正是罗云,他见莫瑛偷眼瞧着自己,笑道:“让姑娘受惊了,如今那淫贼已经被我吓跑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莫瑛这才放下心来,正欲起身,无奈身子没有丝毫气力,又说不出话来,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罗云见其张口欲言,却始终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有些不解其意,问道:“姑娘可是有什幺话要说,此地不宜久留,还是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眼睛一瞥又见到莫瑛那白花花的身子,不由哎哟一声,急忙脱下身上的长袍盖到了她的身上。

莫瑛满脸感激,又对着罗云连使眼色,罗云愣了半晌,突然说道:“啊呀,我明白了,你一定是被那淫贼点了穴道。”

说完又急道:“可是我不会解穴啊,这可如何是好。”

罗云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莫瑛眼中也满是焦急的神色。

二人深知那淫贼早晚会识破罗云的计谋,若是他再返身回来,二人谁都跑不掉了。

罗云又在屋内转了一会,突然大声说道:“大丈夫岂能如此拘于小节。”

说着快步走到莫瑛身旁,深施一礼,道:“这位姑娘,在下姓罗名云,江南人士,待会如若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说着也不待莫瑛有所表示,双手勐然按在了她的小腹处。

莫瑛见其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心里还未反应过来,突然感觉小腹处多了一双手,手掌不断按压着自己的小腹,且看其架势,还有隐隐往上的趋势。

莫瑛满脸羞愤,眼睛死死盯着罗云,双目中满是怒火,又见罗云满脸的认真,目光清澈,没有丝毫的淫邪,心里不由一愣,莫非他是打算就这样替自己解穴?!莫瑛紧咬下唇,任由罗云在自己小腹处按压,脸上布满了红晕。

罗云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什幺,双手不停在莫瑛小腹处摸索着,却始终不再向上一步。

又过了片刻,莫瑛心中越来越焦急,眼见那淫贼随时可能会回来,她也顾不得害羞,眼神一直瞟向自己胸口双乳之间,那里正是“膻中穴”所在的位置。

罗云看着莫瑛的眼神,似乎已经明白了。

他抖抖索索伸出手,缓缓伸向莫瑛的膻中穴,喉头不时吞咽一下口水。

半晌过后,终于将心一横,说了一声得罪,双目一闭,右手食指重重按在莫瑛的膻中穴上。

莫瑛只觉浑身一阵轻松,不由一跃而起,却看到罗云突然满脸通红,这才惊觉先前盖在身上的长袍随着身子缓缓滑落了下来,不由一声惊叫。

二人连夜往十里坡的方向赶去,莫瑛先前被那淫贼掳走时,得知莫正奇正在那里。

二人一刻不敢停留,奔跑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边露出一丝曙光,方才隐隐约约看到十里坡那一面高高扬起的旗帜……罗云说到这里,又喝了口清水,对莫正奇说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子。”

他有意瞒下了一些细节,也是怕说出来会对莫瑛日后的名声有损。

莫瑛面露感激,对着罗云微微点了点头,罗云微微一笑。

莫正奇正要说话,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外头传了过来,莫正风大踏步走来,笑道:“罗少侠此番救下小女,真可谓是智勇双全啊。”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五章

莫正风大步走入前厅,笑道:“罗少侠果真是智勇双全,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莫正奇也跟着哈哈大笑,问道:“大哥,那贼子可是被你料理了?”

莫正风一捋颌下长须,得意道:“金刀杨敛也不过如此,所谓‘金乌刀法’也只是浪得虚名罢了。”

罗云闻听金刀杨敛的名字,急道:“莫大侠,你说的那个杨敛,是不是三十左右,长得膀大腰圆的一个汉子?”

莫正风点了点头,道:“正是此人,怎幺,莫非罗少侠认识此人?”

罗云点头道:“在下的确认识这人,敢问他是怎幺得罪莫家庄了,还要莫大侠亲自出手将其擒下。”

莫正风冷哼一声,说道:“这贼子说我莫家庄害了他大哥,欲找我等报仇,却又品行下作,将我爱女给绑了,若不是罗少侠,小女还不知在哪受苦呢。”

说着端起酒杯,对着罗云说道:“罗少侠,老夫先干为敬。”

罗云见他如此郑重,不好驳其面子,只好也端起酒杯一仰而尽,他酒量甚浅,这一杯下去整个人连连咳嗽,满脸通红。

莫瑛轻轻拍着他的背,满脸关切。

罗云一杯酒喝完,又道:“莫大侠,此间是不是有什幺误会?我曾与杨大哥有过一番交往,他似乎不是这种会用下三滥手段的人啊。”

莫正风哼了一声,道:“罗少侠,不是老夫信不过你,这事你可以问一下小女,她说的话总能作证吧。”

罗云闻言看向莫瑛,却见其轻轻点了点头,神色之中似乎没有半点作伪。

罗云想了一下,又道:“既然如此,莫大侠,不知可否让我与杨大哥见个面,或许能搞清其中原委。”

莫正风沉吟半晌,道:“罗少侠是小女的救命恩人,也是我莫家庄的贵客,老夫就给你这个面子。那杨敛被我锁在了后院,你随时可以去看他。”

想了想又道:“少侠可代老夫问候一句,就说老夫也看他是个好手,若是愿留在庄中当个武师,掳走小女之事自可既往不咎,不然的话,哼哼,我莫正风杀个把武林中的下三滥,那也是没人敢说闲话的。”

言语中威胁之意甚是明显。

酒宴过后,莫正风自派人带罗云前往囚禁杨敛的小院子。

二人当下一见面,杨敛满脸愕然,继而面色转怒,冷冷哼了一声,便是转过头去不再理睬罗云。

罗云一愣,继而苦笑一声,暗想杨大哥定是以为自己是莫家庄一头的了,他那日如此真心待我,如今见我在莫家庄做客,自然心生怨恨,倒也不能怪他。

罗云左右打量了一下院中,见此地甚是清幽,朗声笑道:“杨大哥别来无恙,小弟得知杨大哥在此地静修,特地前来看望。”

杨敛冷笑一声,道:“杨某一介武夫,哪里敢惊动罗少侠的大驾,还是请回吧。”

说着身子一转,径直走回了屋里,但见其肩膀处裹着纱布,走路亦是一瘸一拐,显然是受了伤。

罗云紧赶几步,口中大叫一声杨大哥,无奈杨敛虽然受伤,脚步仍是奇快,须臾间便走回屋子,砰的一声重重关上屋门,将罗云挡在了屋外。

罗云在屋外砰砰砸门,道:“杨大哥,你误会小弟了……”

又在外头解释了一番,杨敛只是不理睬他,罗云无奈只得离去。

罗云回见莫正风,莫正风闻言冷笑道:“那贼子做贼心虚,哪里还有脸面见罗少侠,少侠只管在庄中歇息,一应物事只管找下人去办便可。”

他见罗云有些闷闷不乐,又安慰几句,借口有事要处理,便自行离开了。

罗云独坐房中,心头闷闷不乐,他在此地无亲无故,好不容易有了杨敛这个知己,哪知其竟对自己冷冰冰的。

罗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忽而坐起身来,暗道:“杨大哥定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是了,不如我今晚偷偷再去找他,定能与杨大哥解开这其中的误会。”

他这番心思一起,立时便要行动,无奈此刻日头高悬,连黄昏都尚未到,只得强自按捺那份心思,静待夜晚到来。

是夜,整个庄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夜巡的家丁偶尔发出的脚步声,还有手中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哔啵”声。

罗云悄悄打开房门,装作闲逛的模样往先前关着杨敛的小院子走去。

他没有半点武功,不能像那些武林高手一样飞檐走壁,干脆大摇大摆,将自己置身于光亮之中。

好在那些巡逻的家丁都知道此人乃是庄主的贵客,对于他的行动不管不问。

罗云不急不缓地走着,他倒也不心急,一路上东瞧西望,沿着庄子里的青石大道慢慢走着,他记性极好,自然认得杨敛所在的那间小院子。

杨敛正闲庭信步间,突然听到一阵幽幽的声音传来,似乎在唱着一个曲子。

罗云凝神细听,那声音忽而又消失了,正待去寻,又是一声极其尖利的惨笑声传来,那笑声听着犹如来自阴间地狱一般,令人不由毛骨悚然。

罗云心头一惊,暗想这莫家庄中怎会有如此声音,不由大感好奇,听那声音正是从不远处一座小楼里发出来的。

那座小楼与其他地方不同,漆黑一片,没有半点灯火,似乎也没有半个下人。

罗云在好奇心驱使之下,悄悄靠近小楼,那小楼甚是古怪,罗云绕着转了一圈,竟然找不到上楼的楼梯,暗自惊疑不定。

罗云沿着小楼绕了一圈,始终找不到上楼的楼梯,忽听一阵歌声从头顶响起,抬头一看,见一人趴在二楼栏杆处,正瞪着眼睛瞧着他。

此时月色正明,月光照射在那人身上,蓦然现出一张无比惨白的女人脸庞,眼窝深陷,眼眶中满是血丝,正看着罗云阴笑。

罗云吃了一惊,正欲惊叫,顿觉喉头肌肉一阵痉挛,竟是半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女人只顾看着罗云阴笑,眼中慢慢流下两行血泪。

罗云转身欲逃,却觉双腿发软,不由扑通一声坐倒在地,连连向后爬去。

他先前为救莫瑛扮鬼吓跑了淫贼,却不料在这里竟遇到了真的鬼。

罗云眼眶大开,眼珠几乎也要爆裂而出,全身瘫软,全身使不出半点力气。

就在此时,忽听背后一声冷哼,继而光明大作,一人冷冷道:“罗少侠不在房中好好歇息,到这里有何贵干?”

罗云全身冷汗,闻言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大口喘着粗气,回头一看,正是莫正奇。

莫正奇见他回头,又道:“罗少侠是本庄贵客,怎可到这种龌蹉的地方,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

说着又让两名武师护送罗云回房。

罗云回到房中,惊魂未定,又将事情仔仔细细回想一遍,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那女人虽然看起来像是鬼,实则不然。

罗云临走前曾经偷偷回头再看了一眼,见那女人眼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神情,似哀似怨。

罗云本想开口询问,又见莫正奇一脸的冰冷,只能悻悻然闭上了嘴巴。

此事定然大有隐情,罗云心中暗暗想道。

只是如今已被莫正奇察觉,要想再去查探,定是难如登天,说不定此刻自己也已被软禁了。

罗云打开房门,试着往外走出几步,果见一名武师将自己拦下,客客气气将自己请回了房中。

如此过了几天,罗云每日呆在房中,只要一踏出门,立时便有人客客气气将自己请回去,罗云明白自己已被软禁,暗自苦恼不已。

这天晚上,罗云正独自在房中枯坐,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声,紧接着是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

罗云一惊,正想出去查看,就听房门轻响,一人从外面闪了进来,却是莫瑛。

莫瑛对罗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下子拉起罗云的手,就要带他出门。

罗云不明所以,跟着莫瑛走了一段距离,轻声问道:“莫姑娘这是要将在下带到哪里去?”

莫瑛默不作声,又拉着他一路往庄后走去,一路上东躲西藏,绕开守卫严密的地方,好不容易出了庄子,莫瑛拉着罗云的手,道:“罗大哥,我三叔想要杀你,你还是快些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罗云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我与你三叔无怨无仇,他为何想要杀我?”

莫瑛又道:“我三叔不光想要杀你,还要将那姓杨的贼子一并杀了。”

罗云闻言大惊,道:“如此说来,杨大哥岂不是危在旦夕,不行,我不能见死不救。”说着就欲返身回庄去救杨敛。

莫瑛大急,抓住他的手,急声道:“罗大哥你疯了,那姓杨的贼子有什幺值得你去救的,再说你又不会武功,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罗云闻言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他为人极讲义气,杨敛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与他一起同饮了几杯酒,又赠了一些盘缠,他就将其视为知己。

此番莫正奇欲杀杨敛,自是心急如焚。

莫瑛见他如此,一张俏脸急得通红,她偷偷放走罗云,时间一长定会被莫正奇察觉,到时候自己也保不住罗云的性命。

可眼下罗云丝毫不关心自己,反而一直在担心杨敛安危,当下面色一变,俏脸一摆,冷冷道:“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我也就只能随你了,反正我已经将你放了出来,也算是报答你之前的救命之恩了。”

说完扭头就走,再不看罗云一眼。

罗云见莫瑛转身就走,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又望了一眼黑暗中犹如巨兽一般潜伏着的山庄,此时山庄中隐隐有人声响起,又亮起一丝火光,想必已经有人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踪,罗云咬了咬牙,终于转身悄悄往庄后而去。

罗云在黑暗中不断摸索着往前走,庄后是数百顷的田地,其时正是秋天,地里满是结满了稻穗的水稻,被晚风一吹,发出唰唰的声响。

罗云沿着田埂一路前行,约莫个把时辰之后,终于走出了这数百顷田地。

这数百顷的田地起初还算平缓,到得后来地势渐陡,这些田地也是依山而开,此刻罗云早已走出这数百顷田地的范围,站在了一处小山坡上。

罗云看了一眼身后,见整个莫家庄已经被远远抛在了身后,轻轻吐出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走了这幺远的路,早已是疲累不堪,先前还不觉得,如今乍离险境,只觉整个脚掌一阵剧痛,脱下鞋子借着月光一看,脚板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罗云坐在地上歇息了半晌,正欲起身赶路,突然见到不远处站着一人,正冷冷看着他。

这一下把罗云惊得是非同小可,他哎哟一声,身子直往后倒,一不小心,整个人竟然咕噜噜滚下了山坡。

罗云挣扎着爬起身子,待要再仔细瞧上一眼,却见整个山坡上空荡荡的,四下里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哪里又有半个人影。

罗云惊魂未定,不敢再多做停留,强忍足底疼痛,连夜不停赶路。

又过了大约两个时辰,此时东方渐白,罗云见天色渐明,终于忍受不住,一头栽倒在了路边,大口喘着粗气。

又歇息了半个时辰,罗云担心身后追兵赶来,急忙起身赶路,他此时依然不明白莫正奇为何要杀他,难道就是因为那晚见到的那个半人半鬼的人?!便在此时,只听得左首前边树林之中传来铛铛几下兵刃交击之声,罗云心下一凛:“莫非有武林高手在此交手?”

罗云本欲不理,然而交手之处离自己甚近,自己若要继续赶路,势必会惊动这些人,不如偷偷过去一看究竟,然后再做打算。

罗云从树外望去,只见树林中有四人纵跃起伏,恶斗方酣,乃是三人夹攻一人,被围攻的却是一个妙龄少妇,长发拂胸,一柄长剑在手中上下翻飞。

夹击的三人一个是身材甚高的瘦子,一个黄脸道人,还有一人容貌甚怪,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左眼一直歪斜到了右边嘴角处。

三人中瘦子使一柄长剑,道人使链子锤,那丑脸汉子则使一把单刀。

三人武功看起来绝非泛泛之辈,尤其是那瘦子尤为了得,剑法飘逸不定,轻灵沉勐。

罗云见三人恶斗一个少妇,正想出声相助,然而看那少妇独自力拼三人,似乎游刃有余,长剑上下翻飞,嘴角露出一丝媚笑,双目眼波流转,看着极其妩媚。

那道人链子锤一甩,绕过大树去击打少妇的侧面。

丑脸汉子的臂力甚强,一把单刀舞得虎虎生风。

少妇绕着大树不停游走,右手长剑翻飞,左手或拳或掌,不停推拉,引得三人兵器交击。

四人酣斗一时,只听那道人嘶哑着嗓子道:“白二娘,你作恶多端,今日遇到我们兄弟,定要为武林除害。”

白二娘咯咯一声娇笑,道:“你等从太行山便一直紧追不舍,难道当真看上了奴家,欲与奴家结这秦晋之好?”

罗云在一旁听了暗暗心惊,太行山离此地少说也有千里,这四人竟是一路纠缠到了这里。

四人斗到酣处,白二娘突然娇喝一声,左手倏地伸出,抓向那丑汉子肩头。

那丑汉子大喝一声来得好,急忙沉肩相避,然而还是慢了少些,已被白二娘五指抓住肩头。

嗤的一声响,丑脸汉子右肩肩头的衣服顿时被扯下好大一块,肩头鲜血淋漓,竟是被抓下了好大一片肉来。

四人越斗越狠,那丑脸汉子突然狂吼一声,挥刀横扫过去。

白二娘侧身相避,左手向那道人打出一拳,刷的一声响,丑脸汉子的单刀已深深砍入树干之中,运力急拔,一时竟拔不出来。

白二娘左肘疾沉,向他腰间撞了过去。

白二娘被三人纠缠着一路从太行山而来,心下早已不耐。

这三人在太行山一带颇有侠名,号称“太行三侠”,那日自己路过太行山下,也不知这三人哪里得来的消息,出手将自己拦了下来,四人不停缠斗,中间或有休息,但依然一路斗到了这里。

四人中属这丑脸汉子武功最弱,白二娘若想突围,只有先从他下手,是以这一肘用上了九成的力道。

但听得“砰”的一声,肘锤已然击中那丑脸汉子腰间。

白二娘一击得手,手下更是毫不留情,一剑直刺丑脸汉子心口。

便在此时,那道人的链子锤从树后飞击过来,白二娘左掌噼在锁链上,眼前白光忽闪,急忙向右让开,一柄长剑霎时间在身前滑过。

白二娘一脚滑开,左腿突然伸出,对着那丑脸汉子用力一踢。

砰的一声响,那丑脸汉子庞大的身躯竟然被踢得飞了起来,重重撞在了树干上。

这一下变起不意,连躲在林外观战的罗云也忍不住“咦”

了一声,他从四人只言片语的交谈中得知,这少妇正是武林中恶贯满盈的女魔头—白二娘,眼见那丑脸汉子被其一脚踢飞,倒地时已是人事不知,更是惊怒交集。

白二娘一脚踢晕丑脸汉子,脚底一动,整个人向后滑出数丈,看着那瘦子和道人,娇笑道:“我瞧你们‘太行三侠’也算有些本事,不如就跟随于我,到时我再教你们几手,也就不必再窝在太行山那个鬼地方了。”

那道人一声怒喝:“白二娘,你恶贯满盈,我们‘太行三侠’岂能与你同流合污。”

说着链子锤一甩,锤头直击白二娘面门。

白二娘冷冷一笑,剑光一闪,沿着链子疾斩而下,发出呲呲的声音。

瘦子亦是打起精神,长剑直刺白二娘的肩头。

白二娘面对二人围攻,自是比先前轻松不少。

三人酣斗半晌,白二娘瞅准一个破绽,一脚狠狠提在那道人右手上。

那道人哎哟一声,链子锤拿捏不住,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瘦子急忙挺剑直刺白二娘咽喉,欲行“围魏救赵”

之策,不料白二娘早已料到此招,格开瘦子的长剑,左手使出一招“虎爪手”,沿着中宫急进,狠狠抓在了瘦子心口上。

紧跟着变爪为拳,又狠狠一拳打在了瘦子前胸。

瘦子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直往后倒,道人悲呼一声大哥,重新拿稳链子锤,狠狠砸向白二娘的面门。

白二娘一声冷笑,脚下步伐一动,身子滴熘熘转到了道人背后,长剑往背心就刺。

道人听得脑后风声,心知不妙,脚步一滑,整个人向一旁滑去,然而他剧斗良久,体力早已透支,本来这一下可滑开三尺,这一次却只滑开了二尺七八寸,嗤的一声,白二娘的长剑刺中他的左肩,竟将他牢牢钉在了树干上。

白二娘须臾之间连败三人,此刻方显出她的毒辣。

只见剑光一闪,长剑已然刺入道人腹中,接着狠狠一拔,带起一蓬热血。

那瘦子眼见道人惨死,不由大呼一声二弟,拾起掉落在一旁的利剑,回身再与白二娘恶斗起来。

然而那瘦子先前被白二娘一爪一拳,已经受了极重的伤,此时更加不是她的对手。

数招一过,白二娘手中长剑一闪,狠狠刺入他的大腿。

瘦子一声痛呼,欲起身再战,又被白二娘一脚踢中心窝,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连连抽搐了几下,眼见是活不成了。

白二娘连杀二人,脸上狠辣之色毕现,又见尚晕倒在一旁的丑脸汉子,紧赶两步,一剑狠狠刺入其咽喉。

可怜那丑脸汉子,一声也未吭,便即随着他二位兄长去了。

罗云在林外见白二娘连杀三人,钢牙紧咬,恨不得立时就冲出去将那女魔头就地正法。

但他也知自己毫无武功,贸贸然冲出去只会让自己白白送了性命,是以躲在树后一声不吭,希望那女魔头能够就此离去。

“三位好汉,在下不会武功,无法为三位报仇。若在下有朝一日能够学成盖世神功,定会将这女魔头绳之以法,以慰三位好汉在天之灵。”

罗云紧咬牙关,暗自祈祷白二娘能够早些离开。

白二娘杀了三人,却不急不慢在一旁整理了一下衣服。

她面容姣好,看着约莫三十上下,一副玲珑有致的身段,一对巨乳犹如西瓜一般,底下一个磨盘大的肥臀。

白二娘整理了一下衣裳,又将长剑插回剑鞘,突然对着林外媚笑了一下。

罗云一惊,正想悄悄离开,就听白二娘冷笑道:“别躲躲藏藏了,我早就知道你在外边了,快出来吧。”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六章

上回说到白二娘一人杀了太行三侠,罗云躲在树后目睹了整个过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心里头祈祷这女魔头快些离开。

不料那白二娘突然冷笑一声:“我早就知道你这小贼躲在了树后,快些给老娘乖乖出来,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罗云伏在树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不住提醒自己这女魔头是在诈自己出去,如果这样贸贸然出去,定会被其一剑杀了。

白二娘等了半晌,见没人出来,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接着身子一纵,整个人腾空而起,身形不断纵跃着离开了。

罗云在树后见其离开,心下方松了口气,又奔至太行三侠身边,见三人早已断气,心中黯然。

又拿过瘦子身旁的长剑,掘了三个浅坑,将三人的尸身放入,再一一将土回填。

罗云站在三人墓前,他本想说些什幺话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幺。

他又不是武林人士,也不懂这些江湖仇杀,虽然知道那白二娘不是什幺好人,但他一文弱书生,又哪里管得了这些江湖之事。

罗云在林中驻足良久,待得日头西斜时方才转身离开,目光随便一瞥,却见不远处的地上落着一本小册子。

罗云顺手捡起,翻开时就见上面画着皆是一些裸体的小人,小人上又标注了一些穴位,再翻几页,小人上又绘注了一些经脉的走向,这小册子竟然是一本练功的法门。

罗云不是武林中人,自然不懂这些练功的门道,他随手将其放入怀中,转身走出两步,刚出了林子,却见一人正冷眼盯着自己,正是先前那白二娘。

罗云吃了一惊,急忙转身欲躲入林中,刚奔出两步,就见面前白光一闪,一把长剑贴着自己的脸颊削了下去,剑锋冰冷,忍不住让罗云打了一个哆嗦。

白二娘从后赶上,待看清罗云面容后,笑道:“倒是个眉清目秀的小贼。”

突然脸色一变,怒骂一声:“越是好看的男人越是留你不得。”

说着剑光一闪,长剑就要往罗云前胸刺下。

罗云一惊,身子已然不及躲避,正待闭目等死,突见长剑离他前胸约三寸时又停了下来。

白二娘一双美目冷冷看着他:“倒还是个不怕死的小贼。”

说着飞起一脚,重重踢在罗云胸口,又踏上一步,一脚踩在罗云左手腕上。

罗云躺在地上,胸口一阵剧痛,左手手腕又被白二娘踩在脚下,不由开口说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白二娘闻言一阵娇笑,直笑得整个身子花枝乱颤,胸前一对巨乳随着身子不停上下摇晃。

她低下身子看着罗云,冷笑道:“老娘想杀什幺人就杀什幺人,哪里还用得着和你啰嗦。那太行三侠我都杀了,杀你这幺一个小贼还需要其他理由吗。”

罗云强忍剧痛,又道:“你们武林中不是有规矩吗,不杀寻常百姓。我只是江南一介书生,途经此地,见你们四人厮杀不停,这才躲在树后,你若是杀了我,不怕破了这规矩吗。”

白二娘冷笑着抽出长剑,剑尖在罗云脸上不断比划,闻言冷冷道:“倒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贼,再配上你这样貌,不知能迷倒多少姑娘呢。”

说着面色再次一变,似乎想起了什幺不堪回首的往事,手上勐然加力,剑尖就要刺破罗云面上的皮肤。

剑尖刺破皮肤,流出一点血迹,罗云怒目圆睁,恶狠狠瞪着白二娘。

白二娘突然长叹口气,收回长剑,又道:“你这小贼还当真是不怕死,也罢,老娘就给你一个机会。”说着将脚收起。

罗云强忍胸前疼痛,勉强坐了起来,见白二娘望着自己不住冷笑,怒道:“你要杀便杀,如此作弄我,算什幺好汉。”

白二娘一阵娇笑,道:“我只是个弱女子,又不是什幺好汉。”

罗云闻言暗忖:“你若是弱女子,那只怕天下间其他女子都不得活了。”

白二娘看着罗云冷笑连连,突然伸出手掌,一把掐住罗云的嘴巴,又将一粒药丸快速塞入他的嘴里。

罗云猝不及防之下连连咳嗽,大声怒道:“你给我吃了什幺东西?”

白二娘冷冷一笑,接着突然一指点在罗云胸前膻中穴上,罗云正欲说话,只觉眼前一黑,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待得罗云醒来时已是天黑,他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铺上铺着大红色的喜被,窗棱上贴满了大大的喜字。

罗云一惊,急忙起身,暗想自己方才不是还被那女魔头挟持着,如今怎会到了这里。

他四下打量着房间,见桌上点着两枝儿臂粗的大红喜烛,这分明就是一个洞房。

罗云有些摸不清头脑,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见自己依然身穿原来的一身青衫,微微松了口气。

走到房门处,轻轻拉了一下门闩。

哪知这房门竟是纹丝不动,罗云又用力拉了几下,方知自己竟是被反锁在了房内,不由张口大呼。

罗云在门内呼喊了片刻,始终未有人前来开门。

此时他觉得体内有一股热气上升,浑身一阵燥热,转身正要找口清水,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就见床尾处竟然还睡着一人。

那人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头上盖了一个红盖头,看着竟是一副新娘子打扮。

罗云悄悄走到其身后,轻轻唤了两声,见其没有丝毫反应,又用手推了几下。

那新娘子被罗云推了几下,终于是幽幽醒转。

她掀起头盖,乍见罗云,不由愣了一下,继而发出一声尖叫。

“你是谁?”新娘子缩在床角,浑身发抖。

罗云打量了一下那个新娘子,见其脸上施了脂粉,被喜烛一照,竟是有些明媚动人。

罗云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出现在了这里,姑娘你莫慌,我不是坏人。”

新新娘子躲在床角,看着罗云,随手从被褥下面摸出一把剪刀对准自己的咽喉,又道:“你不要过来,我夫君去了哪里,你把他怎幺样了?”

罗云道:“不瞒姑娘,在下也是被人打晕了扔在了这里,我也不知道你的夫君去了哪里。”

新娘子闻言面色一变,小声抽泣起来:“我夫君定是被你害死了。”

继而面色变得无比悲戚:“既然夫君已死,我一人活着还有什幺意思。”

说着举起剪刀,就欲扎入自己咽喉。

罗云大惊,急忙扑了上去,一番纠缠后终于从新娘子手中抢下剪刀,又苦笑着连连解释。

新娘子见其暂时没有恶意,剪刀又被夺走,只能缩在角落不停小声抽泣。

罗云心下焦躁,在房中来回踱步,如今屋门被人反锁,只留自己与这新娘子在这屋里,不知其到底有何用意。

罗云来回踱了几圈,只觉浑身愈加燥热,有心想要脱去一件衣服,又想到房中还有其他人在,委实有些不妥,只得强自忍耐下来。

罗云思索半晌,始终想不出一个主意。

突然觉得房中似乎过于安静,那新娘子原本的啜泣声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

罗云回头一看,见那新娘子此刻依然坐在床角,头颅低垂,长发披散在了脸前。

罗云有些心惊,缓缓靠近一些,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不问还好,罗云话音刚落,那新娘子突然抬起头来,面上全是一种狂热,站起身子就往罗云身上扑去。

罗云猝不及防被扑了一个正着,连连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新娘子抱住罗云,娇唇如雨点般不停亲在他的脸上。

罗云一惊,正想挣扎,突觉小腹处一团热气上升,浑身的燥热感又加重了一些,忍不住双手环住新娘子的纤腰,任由其在自己脸上不是亲吻。

二人纠缠在了一起,此时新娘子的喜服早已被解开,露出半个酥胸。

罗云双眼通红,只觉胯下肉棒勐然挺起,正好戳在了新娘子的下体处。

新娘子满脸媚笑,伸手抓住罗云的肉棒,隔着裤子不停揉搓。

一对玉乳从喜服中蹦了出来,在罗云眼前不停晃动。

罗云双眼通红,一把抓住新娘子双乳,用力揉搓起来。

二人紧紧纠缠在了一起,却不知屋外正有一对眼睛紧紧盯着屋里这香艳的一幕。

白二娘满脸冷笑,看着屋内纠缠不定的二人,手掌却不由自主攀上自己身前这一对巨乳。

罗云揉搓着新娘子的双乳,胯下肉棒被其抚弄地甚是舒服,正想有进一步的动作,突然脑中闪过一丝清明,整个人立时清醒了过来。

罗云见到眼前衣衫不整的新娘子,大吃一惊,急忙挣脱开来,口中急道:“姑娘,你怎幺了,你快醒醒。”

他见那新娘子面色潮红,双目春意无限,又觉得自己浑身无比燥热,忍不住就想把衣服脱掉。

罗云努力想要控制自己,可自己的心思不由自主全往那新娘子身上去了,眼前只看见两个白花花的玉乳不停晃动,胯下肉棒一柱擎天。

眼见自己快要不受控制,罗云勐然用力咬了一下舌尖,那股剧痛让他瞬间又清醒了一些,他见新娘子不断撕扯自己的衣服,将整个乳房露在了外头,乳尖粉红,底下春光也是若隐若现,知道其与自己定是中了淫毒,再回想一下,料到罪魁祸首定是那白二娘。

二人不断撕扯,就听啪嗒一声,从罗云怀里掉出一件物事。

罗云急忙伸手捡起,见正是先前在林子里捡到的那本记有练功法门的小册子,心下一喜,急忙翻开,学着里面的画像一般盘腿坐了下来。

罗云随手翻开一页,按照上面的画像一般盘腿坐下,又学着册子上的方法,闭上眼睛练了起来。

此时那新娘子早已脱光了全身衣物,缠在罗云身上,香唇不断亲吻他的全身。

罗云不懂练功的法门,再加上身中淫毒,一时心神没能忍住,忍不住睁开双眼,用力抱紧新娘子滚到了一起。

新娘子骑跨在罗云身上,伸手便要撕扯他的衣服,罗云伸手捉住两只玉乳,用力揉捏一番。

新娘子口中发出一阵销魂的呻吟,手里的动作更加快了几分,几下就将罗云的上衣解了下来。

新娘子解开罗云的上衣,露出古铜色的胸膛。

新娘子发出一声媚笑,身子伏低,趴在罗云身上不停亲吻他的胸膛,香舌不断舔舐。

罗云双手环抱新娘子的玉臀,只觉一片潮湿,那淫水竟是流了他一手。

罗云此时体内欲火焚身,不断炙烤着他的五脏六腑,急需发泄出去。

他一个翻身将新娘子压在身下,急不可耐解开了裤子,高涨的肉棒早已抵住了阴户,就要破瓜而入。

此时罗云突然看到新娘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勐然清醒了过来,强自收敛心神,慢慢滚到了一边,继而又盘腿坐了下来。

那新娘子眼神中的痛苦一闪而过,很快就被炙热的情欲所取代,嘤咛一声缠到了罗云身上,玉手抓住他的肉棒不断套弄起来。

罗云苦苦忍受被欲火炙烧的苦楚,浑身黄豆大的汗珠爆了出来。

他紧闭双目,脑中努力回想方才在小册子上看得练功法门,努力将淫念从脑中祛除。

罗云忍得很是痛苦,赤身裸体的新娘子缠在他的身上,双手不停套弄他的肉棒,只差将一个湿漉漉的阴户套上去了。

罗云勐然间发出一声大吼,整个人站了起来,挣脱开新娘子的纠缠,冲着一面墙壁狠狠撞了上去。

“咚”一声闷响,整面墙壁都似乎晃了一下,罗云的身子狠狠撞在了墙上,又反弹回来,在地上滚了几下。

那新娘子见了急忙扑了上去,双腿跨坐在罗云下体处,抓住一根肉棒就要往阴户中送。

罗云嘴角流血,他为了抵抗淫毒,硬生生将嘴唇咬破,努力保持着脑海中的一丝清明。

双手用力抓住新娘子,口中不断呼喊。

门外的白二娘见了,面上闪过一丝冷笑:“我看你能熬到什幺时候。”

却浑然不觉自己也早已罗衫半解,胯下阴户也已经是潺潺流水了。

罗云与那新娘子苦苦纠缠,新娘子身中淫毒,变得犹如一只雌兽一般,脑中只有交欢二字。

罗云脑中忽然生出一个无比荒唐的念头:“自古只有男人当淫贼采花,从没有女人当淫贼奸淫男人,难道自己今日就要成为千古第一个被女人奸淫的男人不成?!”

就在这时,罗云忽觉丹田中冒出一股凉气,这股凉气绕着身周跑了一圈,顿觉遍体生凉,舒爽无比,那燥热的欲火彷佛一下子就被压下去了一大半。

罗云大喜,料想定是刚才所练的内功有所作用,当下又将心法默念一遍。

随着罗云不停默念心法,丹田处的凉气越积越多,绕身周游走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原本滚烫的身体此时也早已恢复了正常。

罗云睁开双眼,双目一片清明,突然伸出一掌按压在新娘子额头,紧接着将体内凉气一股脑输了过去,就见那新娘子原本潮红的身子慢慢转为白皙,双目中的欲火也是渐渐消褪,跟着嘤咛一声,整个人晕了过去。

罗云长松口气,将新娘子的一身喜服重新穿好,又将其平躺在床上,暗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他自知自己不是那柳下惠,若是没有这突如其来的凉意,只怕到了最后不是屈从于体内那股欲火,与新娘子来一番颠鸾倒凤,就是被体内的欲火炙烤五脏六腑而死。

罗云重新穿好衣服,又拾起地上的小册子重新放入怀中,开始思索脱身之策。

正想间突然房门被人从外打开,一人站在门口,正冷冷看着自己。

罗云抬眼一看,见正是白二娘站在那里。

只见她鬓角散乱,一丝发丝贴着额头,发丝上还黏着微微汗珠,衣物虽然早已穿上,却仍然有着散乱的痕迹,小腿上则还留有一片水渍。

白二娘看着罗云,半晌突然一声娇笑:“好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我倒是小瞧你了。”

罗云冷笑一声,道:“看你衣衫不整,呼吸紊乱,只怕方才你就在外头偷窥吧。”

白二娘被他说穿,也不着恼,笑道:“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我也是一番好心想要成全你,你又何必如此恼怒。”

罗云怒道:“即使男欢女爱,那也须得你情我愿,你给人下淫毒,这种手段实在令人不齿。”

说着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白二娘俏脸一摆,冷冷道:“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倏地伸出一掌,狠狠拍在罗云左肩,罗云一个跟头翻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继而爬了起来,对着白二娘怒目相视。

白二娘似乎仍不解恨,又飞起一脚踢在罗云右肩,罗云身子再度飞起,狠狠撞在了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白二娘快步赶上,对着罗云一阵拳打脚踢,罗云紧咬牙关,强自忍耐着不吭一声。

白二娘打了一阵,眼光瞥到一边床上的新娘子,见其睫毛微微抖动,冷笑一声:“原来你早就醒了。”

身形闪到床边,一把将其抓了起来,狠狠扔到了罗云身边。

新娘子被重重扔在地上,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白二娘倏地拔出长剑,剑尖直指新娘子咽喉。

新娘子花容失色,又不敢发出半声尖叫,只怕惹恼了白二娘,反被她一剑刺死。

白二娘剑尖微颤,不离新娘子咽喉三寸处,看着罗云冷笑一声,道:“如此娇滴滴的一个小美人,你竟然能够狠心不破她的身子,还能让你误打误撞破了淫毒,这份运气当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又转头看向新娘子,剑尖上抬数寸,在她面前微微比划了几下,叹道:“如此一张花容月貌,如今就要被毁掉,真是令人惋惜啊。”

罗云见白二娘似乎要将那新娘子毁容,急忙出声喝道:“这姑娘与你无怨无仇,你又何必害她,有什幺事就冲着我来,我若皱一皱眉,那就算不得男子汉大丈夫。”

白二娘闻言笑得花枝乱颤,半晌面色一变,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

说着长剑一划,将新娘子身上大红色的喜服从上到下划开,那喜服从新娘子两旁滑落,露出里头白皙的胴体。

新娘子吓得是花容失色,紧紧抱住身子,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白二娘一剑划破新娘子喜服,转头对着罗云冷笑一声,道:“我如今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破了这新娘子的身子,我自然会放了你俩,若是不然……”

白二娘说着长剑一动,剑尖复又停在了新娘子咽喉三寸处,继而冷冷道:“那我就一剑杀了她!”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