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都市

《美丽奇迹》Act 32 所谓好人

2018-03-21 10:16:46

一个多礼拜了,齐霁什麽都没干,就是每天或者躺在床上或者躺在沙发上瞪眼看房顶。若不是猛男撒泼,恐怕连楼都不下。他不是故意要摆出这幅悲天悯人的姿态,摆也没人看,而是确实干什麽的想法都没有。   感动之於爱情,就像镇痛药之於疾病,缓解的只是暂时的,并,治标不治本。   曾经,就在一个月前吧,胡蔚还让齐霁感动了一番。可现如今,除了记得他给他的疼,他已经渐渐淡忘了他所给与过他的其他感觉。   胡蔚走了,就像齐霁要求的那样,再没有踏进过这个家门,钥匙就那麽挂在门口的钥匙箱里。可人虽走了,遗留下的东西太多太多。卧室衣柜里他的衣服、厨房里他的杯盘、客厅里他的小纯喜欢的猫爬架,卫生间里他的剃须刀,阳台上他的旅行箱。这个屋里,处处都有他的东西。甚至,矫情点儿来说,还有他的味道萦绕其间。   齐霁两天前就试图把这些东西都清理出屋儿,可是倒腾出来却完全不知道要往哪里扔,等他翻腾的哪儿哪儿都是的时候,一是不知道如何下手了,二是良知提醒他不带他这麽干的。於是乎糟糕伴随而来,那就是──胡蔚的东西陪他渡过胡蔚离开後的每一天,触目所及。   这个屋里,不单单是齐霁无精打采,第二个喘气儿的猛男也是意识迷离。两位时常脸对脸趴著,最後叹气一下,都闭上眼睛。   齐霁面临的问题很严峻:他失去了毕生唯一的一次爱情。   猛男面临的问题也很严峻:没有了干净宽敞可以随意奔跑的房间、没有了三五不时的炖肉、没有了每周不用出门的按摩洗澡、没有了……看见就烦不见了很想的黑猫小纯。   齐霁饿了,搜肠刮肚的饿。这些天他没有一天好好吃过东西,大多数时候还能省就省。现在也一样,齐霁根本不想从沙发上起来吃点儿什麽,仍旧决定放任自流。饿过劲儿也就不饿了。   翻了个身,齐霁换了个姿势躺在沙发上,瞬间就觉得家里太安静了,於是乎就顺手开了电视。不知道什麽时候电视上又开始重播西游记了,猪八戒呵喽著鼻子喊,大,大师兄。   齐霁看著西游记越看越困,握著遥控器的手一耷拉,就那麽侧著身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是被电话吵醒的,茶几上的手机一边震动一边唱歌,在掉下去之前,齐霁伸手抓住了。   来电显示:杭航。   齐霁犹豫了几秒锺接还是不接,可就在这几秒锺之内,电话停止了呼唤。   点了颗烟,齐霁坐了起来,脚刚落地就踩著了猛男。猛男幸亏也被电话吵醒了,要不睡著被踩一脚,一准儿啃齐霁脚丫一口。   事情发生了这麽些天,齐霁一次没有给杭航打过电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把事情说出来。齐霁知道自己很需要杭航的安慰,可如此不光彩的事儿他委实羞於启齿。越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彼此的隐私越难以向对方透露。知己在这一方面酷似敌人,越少越好。   攥著手机,看著一团糟的屋子,齐霁瞬时就在这个霎那崩溃了。他真的不能说清楚自己怎麽就把日子过成了这幅模样。   你是个多麽失败的人啊。   他在内心深处有感而发。   深吸了最後一口烟,将烟蒂碾灭,齐霁按了快捷键,给杭航拨了回去。   “你刚干嘛呐?半天不接电话。”   杭航的声音仍旧那麽温暖,这声音竟让齐霁哽住说不出话来了。   “不是想给我省电话费吧?单向收费确实不错。唉那你该用座机。”杭航丝毫没有预见此刻的齐霁是哪般模样,仍旧逗著他开玩笑。这之後又扯了几句,当杭航发现都是自己在自说自话的时候,神经末梢才捕捉到了危险信号。   “你,没事儿吧?”   “……我失恋了。”这句询问让齐霁说出了电话接通以来的第一句话。   杭航听到,沈吟了一下。   “真的。”齐霁补充。   杭航叹了口气,“我没怀疑真假,你就是告诉我火星人刚带你宇宙旅行去了我也信。”   “今天不是愚人节……”齐霁的声音暗淡。   “嗯,我也没本事把日历倒回去。”   “你怎麽都不安慰我一下啊……”   “安慰?安慰是什麽?也就是给你开张处方,我还是做点儿实事药铺给你抓药去吧。”   “呃。”   杭航是在挂了电话後二十分锺内登门的,瞅见齐霁那样儿就倒抽了口凉气──邋遢的睡衣、乱糟糟的头发、泛青的下巴、空洞的眼神……房间更是惨不忍睹,哪儿哪儿都一团乱,该在哪儿的东西不在哪儿。猛男也惨了,跟揉成一团的报纸似的,灰不拉叽。   见杭航进门,猛男奔了过来,一通猛嗅杭航手里的袋子。杭航俯身拍了拍猛男的头,“是给你的,但不是吃的。”   “又给它带东西了?”齐霁抓头。   “是,我刚才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给猛男拿了个新的飞盘。”   “呵呵……”   杭航看了看齐霁,摸出了电话,“梁泽……嗯,对我……你过来一趟吧,猛男得洗澡……是,我知道……嗯……嗯……挂了。”   “干嘛还让梁泽过来……多……麻烦。”齐霁这叫一个尴尬。   “猛男都成脏狗了!”   “……”   “你看你这模样吧你……让我说你什麽好啊!”   “我……”   “去去,洗个澡,刮胡子,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杭航皱眉。   “我……”   “现在、马上。我得把你这屋子拾掇两把,根本没法儿下脚。”   不容齐霁反对,杭航就把齐霁推进了浴室。齐霁站了一会儿,欣赏了一下镜子中自己的邋遢尊荣,最後颓然的坐在了马桶上。   窗外的阳光细碎的洒进来,齐霁看著自己的手,发现那双手苍白而无力。   爱情这东西原来如此折磨人,白痴也知道如何开始,却只有老天爷知道怎麽结束。   杭航正在收拾客厅,就看见齐霁怎麽进去的怎麽又出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呵斥他,就被他的一脸扭曲震慑住了。杭航像行注目礼似的看著齐霁走到柜子前,开抽屉,背对他几秒锺,然後又走回了卫生间,死死的将门扣上。   齐霁回到卫生间,看著手里的那瓶氟比汀怒火中烧。他用力的拧开了瓶盖,而後哗啦一下把瓶中药全倒进了马桶。只见那一片沈沈浮浮的胶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齐霁蹲在马桶前,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一片胶囊。一粒、两粒、三粒、四粒……   注视了一会儿,齐霁觉得有哪儿不对。   怎麽……这麽多?   他集中精神数了起来。数完拿过瓶子看上面的规格。   只少了四粒。   这一瓶是去年才开的,在此期间只用过两次,一次两粒。   ……一粒没少。   齐霁绞尽脑汁的想,可怎麽也是一粒没少。   这……怎麽可能?   梁泽没多会儿就过来了,杭航没让他进门,直接把猛男给他递了出去,吩咐──洗澡、剪指甲、陪玩儿。   杭航简单把客厅整理出大概,还不见齐霁出来,又瞅见开著那抽屉里药箱也开著……崩溃,他不是要……寻短见吧?虽然杭航惊讶於自己的这个念头,也知道这多半不可能,可人却不受控制,大步径直走到了卫生间前。那动静已经不是敲门了,是擂门= =   “齐霁!齐霁!!”   齐霁已经把那些胶囊冲了下去,开了水洗澡,并没有听清。   门外的杭航急了,大力的拍门,并动了心思把门踹开。他突然就後悔把梁泽打发走了,撞门他肯定不如他。   “齐霁!!!齐霁!!!”   齐霁一直处於失神状态,好半天才隐约听见了喊声。关上水,就听见杭航激动的叫著他的名字。   “啊?怎麽了?”   杭航听见回应这一颗心突突突还跳著,“你干嘛呐?怎麽还不出来?你要吓死人啊?有什麽想不开的?”   “哈?”   “千万别想不开,没有什麽过不去的!”   齐霁看著门,又看看镜中失魂落魄的自己,明白了,杭航是觉得他……   怎麽能够啊!   “杭航你知道吧,耶稣星期五被钉在了十字架上,挂了。那是全世界最绝望的一天。可三天後,人们迎来了复活节。”   “你胡说八道什麽呢?你先出来。”   “这个事儿教育我们,再不能忍受,也试著等三天。”这一语双关,齐霁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说给杭航还是说给自己。   “……”   杭航终於等到齐霁出来的时候,松了口气。齐霁把自己收拾的妥妥帖帖,安然的坐在了沙发上。   “我干了一件巨……2的事儿。”   杭航想不到,他等来的齐霁的第一句话,是这麽一句。茫然无措,杭航只得竖起两根手指,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横著划拉,“锯2?”   “我笑不出来。”   “我也没盼著你能笑出来,你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是?”   齐霁的语言表达能力从没如此突出过,他从头至尾的叙述了发生过的种种,毫无保留。反正自己在杭航面前从来没有过高大形象,反正自己就是事事依赖杭航,反正……那就全说了吧。   杭航喝著茶,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再护犊子,再没立场,这回他也没法站在齐霁的这一顺边儿了。更何况他一向帮理不帮亲。齐霁的表述让杭航实难想象──那是他所认识的齐霁所能做出的行为吗?   而重磅炸弹,就是那一粒不少的药瓶。   齐霁说完,眼巴巴的看著杭航,比一只弃狗的眼神还让人於心不忍。可杭航综上所述,唯一能得出的结论他知道一定是齐霁不想要的──没救儿了。   维持一段感情,就像俩人合看一台电视,总以其中一位的牺牲为基础。可,这个牺牲是有限的。包容,不是纵容。   动物因饥饿而猎杀,人,因贪婪。   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杭航一眼就窥见了齐霁在与胡蔚这段感情中的贪婪。他很想帮助他,他很想拯救他,可他束手无策。人如果不意识到自身问题而自发的改正,那多半一辈子也无法从新开始。   “杭航……”齐霁见杭航一直发呆而不言语,不禁推了推他,“你说……你说是不是我……误会他了?”   “著著实实的误会,误以为,会。”   “我……”   “你半分锺都没信任过他。”   “这,这不赖我啊,这样的他,这样的他我怎麽可能信任?无论他有没有拿我的药,他至少是想拿的吧?无论他跟温屿铭有没有苟且,他以前就是这样的人吧?这样的人,你说,谁能去信任?怎麽可能去信任?”   “你还能再自私一点儿吗?还能吗?”   “什麽?”齐霁瞪大了眼睛。   “你就这样自我为中心吧,你谈的恋爱也是以自我为中心。”   “你……你干嘛这麽指责我?”齐霁把重音落在了‘我’上。   “因为有问题的是你啊!什麽都是你揣测出来的!是,没人能不在乎自己另一半的过去,可,在乎的方式是你这样吗?以伤害为前提?”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故意和无心,伤害也终究是伤害。”   “……咱们不说这个了好麽,我……我想你告诉我,他……我怎麽才能……”   “齐霁。”杭航看著齐霁的眼睛,虽然他如此的无助,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帮他什麽,帮他,就是害他,杭航越来越明白自己所犯的错误了。这情感终究是属於他的,所以,他必须自己解决,他可以替他做很多事,但,唯独不能替他谈恋爱吧?   “嗯?”   “我没法在这件事儿上帮你出谋划策,我能给你的观点是,一,胡蔚可能不会再接受你;二,如果你不从内心深处意识到你自己的问题,肯定验证我的观点一。”   齐霁的眼睑垂了下去,人仿佛坠落到谷底。无依无靠。   杭航陪齐霁吃了饭才离开。当齐霁又剩下自己孤身一人,漫无边际的寂寞与疲惫、伤心与绝望、後悔与检讨,逐一到来。   他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给胡蔚拨了电话的,结果只换来挂断。   这也不能让齐霁死心,他又竖立起信心,坚决的给胡蔚发了条短信。   “胡蔚,我想跟你谈一谈,我有话想对你说”   回复来的很快。   “我没有什麽想跟你说的”   世上的坏事,十之二三是所谓的坏人做的。十之七八倒是无能而又多事的好人做的。   齐霁拿著手机,脑中泛起的就是那天读到过的这句话。读的时候并不懂得,现在好像能理解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