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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第七十一章 月若无恨月常圆

2018-04-16 10:23:35

元旦快乐! 迟来的新年祝贺,最近精力有限,实在做不到节日加更,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等一切稳定下来,我渐渐有了余力之后,希望能多码一些吧。 依然是无时间详细校对的一次性成品,错别字请多担待。 多谢。 本文首发于东胜洲关系企业、天香华文、第一会所及禁忌书屋。 转载请保留此段。多谢。 ***********************************   “你干什么!”   惊慌的叫喊,只因猝不及防的袭击。   为什么?为什么一向敬重的他会突然变成这样?   是谁?是谁要害我?   她拼命地挣扎,伸长了胳膊,想要去够近在咫尺的长剑。   纤长的手指在地面上爬动,接近,但就在即将触及的那一刻,功亏一篑。   疯狂的力量一把将她扯向后方,紧跟着,刺耳的撕裂声响起,她拼命踢,拼 命蹬,慌乱的神智早已想不起平时学的腿法,只是拼命想要踢开身后的禽兽。   但光裸的双腿已经感受到了夜风的凉意,膝盖也感受到了砖石摩擦的痛楚。   兜在腰间的汗巾被抽了出去,接着,变成绳索,紧紧拴住了她的手腕,拧在 背后,动弹不得。   “白若麟!你要是……要是碰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她撕心裂肺的喊了 出来,脸颊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凉飕飕的泪滴。   她还从未在人前哭过。   眼前浮现出心仪之人的面容,那略带严厉的神情,此刻显得格外模糊却又格 外清晰。   “白若麟!”她尖叫着扭动,多年习武,她的力道总归是要比寻常女子大得 多,挣扎中,脚掌似乎踢到了他赤裸的大腿接近根部的位置。   不行……光靠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抵抗多久。   她咬了咬牙,再也顾不得羞耻之心,准备放开嗓子求救。   “你好吵……”   随着一声冷冰冰的话,一团布塞进了她的嘴里。   那是一件亵裤,带着些腥臊的味道,带着些淡淡的咸味,紧紧塞住了她的嘴 巴,把嘶吼堵成了绝望的呜咽。   “你不是一直都很聪明,很厉害的吗?”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带着些得 意,带着些疯狂,在她耳边低低得响起。   腿脚被分开,拼命夹紧的双股,清晰地感觉到炽热的身躯已经置于当中。   她拼命蹬着地,想要往前逃走,但有力的大手一把揪住了她的长发,狠狠扯 住。   臀后传来沉重的压迫感,她清楚地感觉到壮硕的身躯叠在了她的身上,最私 密最娇嫩的那处地方,骤然感到苦闷的胀痛。   像是有条粗壮的蛇,强硬的撑开了间不容指的孔洞。   绑在背后的双手开始抓挠,指甲分明抓破了对方的皮肉。   但疯狂的禽兽,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楚。   那柔软细嫩的包裹、吸吮,已成为他此时唯一渴望的目标。   “哈啊啊……”耳边传来粗重的、叹息一样的呻吟。   随着这声呻吟,火烧一样的剧痛从大腿中心扩散开来。   身子里头顿时多出了吞进什么巨物一样的剧烈胀痛。   眼前早已被泪水模糊的那张面孔轰然碎裂,她的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啊!”   她尖叫一声坐了起来,贴身的小衣已被冷汗浸透,湿的好像刚从河里捞上来 一样。   抬起手捂住脸,她足足喘息了将近一刻,才从久违的噩梦中平复下来。   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白若麟的名字,咬了咬牙,起身走到衣柜边,换了一套 干爽的中衣。   这里备的换洗衣服不太合她的身段,上衣宽长,还能勉强对付,衬裤实在不 合,她索性就这么赤着双腿回到床边,拿起叠好的外衣长裙,搁在膝上,却懒洋 洋提不起精神去穿,就那么呆呆坐着。   “李姑娘醒的颇早啊。”窗棂轻轻一响,一个幽灵一样的影子突然出现在屋 内,用略显粗哑的阴沉声音说道。   “不想睡,醒就醒了。”她不去遮半裸娇躯,反而将膝上衣物放到一边,露 出下面那双紧凑结实的腿。   这双腿满是苦练的印记,曲线称不上柔顺,细嫩的皮肤下也清晰地透出肌肉 的痕迹,但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这依然会是一双充满女性魅力的腿,足以把任何 男人的视线都吸引到尽头那片迷人的阴影之中。   那个幽灵一样的影子没有看那双腿的尽头,那双阴冷的眸子,反而牢牢盯住 她的膝盖附近。   那里布满了细碎的伤痕,有新,有旧,有长,有短。   就像是有人用一把小刀,一道道刻下记录着什么的痕迹。   “这全是你自己割出来的?”那个影子带着些感叹问道。   她抚摸着因伤痕而凹凸不平的膝弯,淡淡道:“与你有什么关系。”   那个影子的目光突然升起了一股热度,“的确与我没关系。我只是觉得很美, 很想捧起来好好舔一舔。”   她的眼神骤然变冷,双手一垂盖住双膝,但却把双腿向着他的方向微微张开, 咬唇道:“我还有受伤更多的地方,你是不是也想舔一舔?”   影子的眼睛亮了起来,“不,如果是那个地方受过太多伤,我就只会想把一 样东西伸进伤口里狠狠搅一搅。”   她毫不在意的撩开上衣的下摆,突然抬起臀部,把本该是最羞耻的地方彻底 亮了出来,“好啊,能用折抵尾金的话,随便你伸什么进来,我都没意见。”   影子的目光骤然暗了下去,竟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   他一直是个不会亏待自己的男人,像他这样不知何时就会死于非命的情况下, 他也有资格去疯狂的享受。   所以他见过不少女人最私密的部位,从成熟到青嫩。   可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牝户。   突起在外的部分都被割掉,那本该包容男人欲望的娇嫩泉眼,竟已看不出入 口在哪儿,暗红色的疤痕,像被一拳捣碎的花,以无法形容的扭曲纹路,构成了 诡异的图案。   本该是让男人的欲火倾泻而出的地方,如今却成了能浇熄任何男人欲火的模 样。   “你似乎没兴趣伸进来了。”她淡淡说道,恢复成并膝坐在床边的姿势, “那还有别的事吗?”   那影子定了定神,干笑一声,道:“我是来问一声,这次托我们下手的是你 们这边的两股人,都还欠着尾金。如今有一股的人死了,那一头的尾金,我们事 成之后该找谁要?”   “我们名义上是一道,彼此之间却没什么联系。当初我说与你们单作这笔买 卖,是你们非说恰好接了那一边的任务,非给我们折了价。”她讥诮道,“我们 的尾金绝不欠你们的,至于他们的,你不如烧点纸问问。”   那影子叹了口气,道:“那你知道他们那一股人,上头是谁么?我回禀一下 当家,看看是不是去追问一下。”   “不知道。”她一副颇为厌烦的模样摆了摆手,“我只知道我上头是方群黎, 你在这里烦我,不如去问他。”   那影子冷笑道:“我可不敢,他现在是前呼后拥的大侠,为了给远亲报仇不 遗余力的好汉,不该在什么人前露脸,我有分寸。”   “难怪江湖上的人都喜欢找你们做生意。”她讥笑道,“就是不知道你们的 分寸里,包不包括早早从女人的住处滚出去。”   “你还算是个女人?”影子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把自己毁成那样,你根 本是个疯子。”   “是么?”她从外衣中摸出一把小刀,曲起膝盖,用食指压住刀背,在那纵 横交错的疤痕上用力压下,“也许,疯也会传染吧。”   锋利的刀刃切开扭曲的疤痕,鲜红的血丝泌出,顺着凹凸不平的膝盖流下, 流过大腿,拖曳出长长的痕迹。   她抬起头,双眼突然变得明亮,充斥着一股孩子一样的天真,配合着手上将 刀送进胯下的动作,她笑了起来,笑得就像个得到了新衣的小姑娘,无比愉悦, 没有一丝痛苦,“你来的不巧,这刚好是我疯病发作的时候呢……”   哐啷一声,屋内,已不见了那条影子。   她并未收手,那把小刀,本就不是为了吓退讨厌的客人。   还带着膝盖血丝的刀刃,毫不犹豫的割进了另一处的伤疤之中,那里远比膝 盖敏感,疼痛,更是多了何止十倍。   但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笑,一直到她把小刀收回,举到唇边,用柔软的舌头舔 干净那里流出的鲜血,那扭曲诡异的笑容才彻底消失。   她把小刀收好,石雕一样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任伤口自行凝结。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门被有节奏的迅速敲了几敲,一个压低的声音飞快说道 :“李嫦,方舵主召你过去。”   她面无表情的答道:“是,我知道了。”   她一件件的穿好衣服,把噩梦和血一起留在了身后。   走出门房的时候,她已是李嫦。   她娇小的身影跟在两人的身后飞快的走出巷子,消失不见。   另一角的房檐上,南宫星轻轻吁了口气,放松屏住的呼吸,赞叹道:“我真 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雍素锦侧身伏在房顶,淡淡道:“这便是我的本事。猫捉耗子,狗追骨头, 哪来这许多为什么。”   心知她不会将这身绝技轻易相传,南宫星也不多问,在心里略一计较,道: “好,知道落脚的地方,最难的一关就算过了。你还回之前的客栈里躲着,后面 我来就好。”   雍素锦轻哼一声,冷笑道:“我要是整天在客栈里躲着,再好的找人本事也 只能是纸上谈兵。你放心,我这次栽了大跟头,不会在贸然行事,你爱办什么事 就去办,不用管我,我找到合适的时机下手杀单雷颐,自然会来找你。你要是有 事还需要我帮你,就往那客栈房间里留张字条,我每日会去看。”   “可你的伤……”南宫星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她抬手打断道:“这种小伤不碍事。不用你啰嗦。你的心思,多用在你身边 那些女人上吧。”   话音刚落,她身子一弹而起,脚下草鞋轻轻一点,飘入一旁巷中,转眼就已 不见踪影。   南宫星留在房上略一思忖,飞身一纵落在李嫦落脚的小院墙头,单手一撑无 声无息落在院中。   屏息往周遭一探,柴房中关着一对五花大绑的夫妇和两个长工,应该是这里 原本的主人。看他们并无生命之虞,南宫星稍加衡量,决定不要打草惊蛇,直接 往李嫦卧房摸去。   不过以李嫦的心机,她自然不至于在这种临时落脚的地方留下什么破绽,南 宫星小心翼翼从窗子跳进去,与其说是为了找出什么线索,不如说是想看看先前 过来那人是不是留下了什么痕迹。   他和雍素锦到了的时候,那人就已经守在院中,好似个保镖一样。   不过那人一身黑衣还包着头面,神神秘秘绝不是正道豪杰,南宫星若不是此 时更关注李嫦,真想跟上那人探探究竟。   不过那人身法诡异,轻功虽多半不如南宫星,但要追上恐怕也不太容易,那 飘飘忽忽的移动方式,简直就像是专为了隐藏行迹。   不看还好,在屋里探了一圈之后,床边那滩血迹反倒让南宫星百思不得其解。   他当然想不到自残一事,脑中转了千百个念头,怎么也猜不出为何在这种位 置会留下新鲜血痕。   矮身嗅了一嗅,并未有什么其余杂味,的确是伤口流出的血,可看样子,屋 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那人绝不是来偷袭李嫦。   最后他只得把这桩事暂且放下,悄悄离去。   等到晚上过来抓了李嫦,再详加询问就是。   唯恐夜长梦多事态有变,南宫星径直回到分舵,找来王判匆匆一番调遣,临 时从千金楼那边削减小半人手,往李嫦的住处秘密布下一个口袋,一入夜半便即 动手。   匆匆交代完毕,他才留意到王判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怎 么,王兄是不是有事要说?”   王判点了点头,道:“有三件事。”   “你说。”   “第一件,是峨嵋那位宋秀涟,她不见了。”   “不见了?”南宫星这下吃了一惊,疑惑道,“不是一进湖林地界,就该有 人盯住她的么?”   王判皱眉道:“没错,可她并未从正经路线进入湖林地界。往较前的暗哨问, 还见了她骑马经过。可最后……”他略一犹豫,还是道,“只找到了她的马。”   “难道是半途遭人袭击?”南宫星猜测道,“有没有打斗过的迹象?”   “有,不过出手的人武功比宋秀涟高出不少,能看到的痕迹很少,最明显的 就是马鞍被一剑削断,附近山坡上留下一只靴子,应该是宋秀涟挣扎时掉下来的。 咱们还要不要派人在附近找找看?”   反正还有齐秀清在手中,峨嵋一线灵秀五娥除了那位田灵筠,其余各人抓到 谁也是大同小异,南宫星当机立断,道:“不必,只叫外头的眼线留意好田灵筠 即可,田灵筠一旦现身,必须设法把她拿住。宋秀涟……就暂且不要管了。”   其实他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既然没有发现血迹,那说明削断马鞍那一剑 都没有伤到宋秀涟的腿脚,剑法至少也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这等高手却在掳人 之后留下一只靴子这么明显的痕迹未作处理,绝不是粗枝大叶可以解释过去的矛 盾。   但这事若安在一人头上,则变得合情合理。他既有精妙至极的剑法,又有绝 称不上缜密的心智,而且,论起抓走宋秀涟的动机,只怕还就数他最为单纯。   白若麟那个走火入魔的疯子,绝不能长期不沾女色,他如今似乎稍有理智, 多半不肯向寻常姑娘下手免得败露行迹。宋秀涟与他打过照面,脸熟在先,快马 赶路行色匆匆方便下手在后,以南宫星猜测,多半是被白若麟发现,趁机捉走, 算算时辰,这会儿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不过落进白若麟手中,又是身强体健练过武的姑娘,应该是失身不失命的结 果,南宫星实在无暇顾及,只道:“下一件呢?”   “唐门那二位千金,一早看你不在,留下话走了。”王判小心翼翼的看了一 眼南宫星脸色,回道。   南宫星顿时有些慌神,忙道:“他们去哪儿了?留了什么话?”   王判也连忙答道:“按他们留的话,应该是回唐炫公子那边了。唐昕姑娘偷 偷额外交代一句,说她过去探探消息,顺便把堂妹先安置在那边,交给唐炫照应, 免得您还要分心照顾。”   这话说的虽然漂亮,但南宫星心中猜测,唐昕应该多少还是有些吃他的醋, 嫌他冒险去救雍素锦,结果一去不回。   事已至此,他也只好道:“嗯,还有一件呢?”   王判立刻道:“您有访客,也是一早到的,还和唐昕碰了面,属下贸然猜测, 唐昕带着妹妹告辞,多半也和这位客人有关。”   “怎么回事?”没想到不是雍素锦的原因,南宫星略觉惊讶,问道。   “客人和唐青斗起嘴,我看唐昕姑娘非常担心说漏什么,制止了几次才把他 们分开。之后就匆匆忙忙找了个借口走了。”   “来的到底是谁?”南宫星愈发诧异,不由得问道。   “还是您自己过去看吧。客人专门叮嘱了,不叫我提她的姓名。她就在之前 你养伤那间屋子里等你。”   南宫星皱眉摆了摆手,转身往后院走去。   按说能找到这地方的,就算不是楼里的同门,也是与如意楼关系密切之人, 这样的人里,他着实想不出会有谁一来就先和唐青拌一顿嘴。   匆匆赶去,他念及如今楼中内部也并不安定,保险起见,还是飞速调匀了真 气,到了门前近处,连步子也放的极轻。   贴到门外,他凝神一听,屋内的确有一个气息在轻轻吐吸,光听声音,似乎 不是什么内家高手,他这下放心了一半,右掌竖在胸前,左手一推,门扇吱嘎一 声向里打开。   屋内桌边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俏生生的少女,头挽双鬟朱点眉心,弯眉小嘴笑 起来极为可爱,一见他开门进来,当即喜出望外的站起身来,手提鹅黄纱裙毫不 犹豫飞奔向他,大大的眼睛漾着水波,轻巧一纵,如一只轻灵彩蝶,扑入他怀中。   “崔冰?你……你怎么来了?”软玉温香抱了满怀,按说不该问这煞风景的 事,可如今情势紧急,他心中喜悦才一升起,就转为关切疑问。   崔冰撅起小嘴幽怨道:“人家担心你出事,大老远赶了过来,你却这么问。 肯定是守着这么多漂亮姐姐,嫌我笨嘴拙舌的碍事了。”   “不是,”南宫星知道她这话里有几分调笑,伸指在她唇瓣点了一下,道, “我是想问你是如何知道这边出事了的。”   “有人告诉我啊。”崔冰笑嘻嘻的在他指头上咬了一口,道,“我什么都不 知道,可有人什么都知道呀。要不是她带着,我笨手笨脚,哪里敢来给你添麻烦。”   南宫星闻言先是一惊,跟着又是一喜,旋即半喜半忧道:“难道……你是跟 着人来的?”   崔冰颇为得意的挑了挑眉,双眼登时笑成了月牙,窝在他怀中道:“我这笨 贼,要没个厉害的不行的高手带着,可不敢来找你。”   “那……那她怎么没跟你过来?”南宫星声音都有些发颤,颇为紧张问道。   “她不愿意抛头露面,说在住处等着。叮嘱我告诉你,你要是愿意见她呢, 就让我带着你去见她,你要是暂时不见呢,她就只在那里等着,叫我过来陪你, 传个话跑个腿。”崔冰口舌伶俐,脆生生一气说道,“不过你要是嫌我耽误你的 好事,我也可以回去陪她,在那边等你。”   似乎是对刚才的事情余气未消,崔冰抿了抿嘴,忍不住道:“小星,昕姐也 就罢了,那个……那个唐青,你也未免太不挑了,张嘴就能气死人,将来到一个 屋檐下,还不得跟院子里的姐妹们吵个遍啊。”   唐青似乎天生就不招其他女子待见,南宫星心知此事不能多说,说多错多, 便只道:“我怎么可能不愿意见她。好几个月没去探望,都快想死我了。”   崔冰乐滋滋一拽他手,“那咱们这就走吧。”   南宫星却并未动弹,而是慎重道:“可如今城内暗潮涌动,我怕行动不慎, 反而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崔冰嘻嘻一笑,颇为自豪道:“你担心什么,有句话就是专门让我这时候告 诉你的。你听好了,”她清清嗓子,妆模作样的学出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道, “‘我当年隐姓埋名假死遁世可不是怕唐门过来追杀,只是嫌麻烦而已,如今你 都开始行走江湖了,我还能有什么顾忌。’”   南宫星心中一喜,一边在心中衡量,一边道:“那再好不过。不过湖林这会 儿高手的确不少,还是不要过于托大。”   崔冰扑哧一笑,双手一叉纤腰,装着刚才的口气道:“你这话要是过去还敢 说,肯定得换来一句‘我修罗仙子不知道什么叫托大’。信不信?”   南宫星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也没多久,你倒是把我娘的脾气摸得清清楚 楚。”   崔冰眼底闪耀着幸福的光芒,甜滋滋道:“她待我就像女儿一样,我只恨还 不能理直气壮喊她一声娘。”   南宫星微微一笑,柔声道:“只要你和她都没意见,你喊声娘又如何。”   “那怎么成,我不守规矩的喊了,可要被别的姐妹挑毛病。比如……”崔冰 悠悠拉出一个长音,故意不把名字说出来。   知道她意指唐青,南宫星忙道:“那就别耽搁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崔冰知道他的意思,忍不住伸指在他胸口戳了一下,嘟囔道:“好好好,你 不高兴我说,我以后不说就是。走吧,对了,要不要改扮一下?别给你添了麻烦。”   南宫星拿起桌上的斗笠,道:“稍微遮掩一下就是,你带路吧。”   唐月依虽并未正式加入如意楼,但她和风绝尘私交极好,楼里大多也没把她 看作外人。她此前曾在唐门司职刑堂,隐居后为如意楼外三堂的发展出谋划策, 出力颇多,如意楼对她而言,并没有太多秘密。   所以她的住处,离王判这处分舵不过一街之隔,只要愿意费些功夫,上到屋 顶就能观望到这边门口动静。   南宫星看了看两处位置,心中一暖,知道母亲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自己,明知 这边有唐门卷入,背负着叛徒名声依旧星夜赶来。   再多的麻烦,这会儿也都不怕了。   和南宫星所料不远,唐月依选的落脚处是一户寻常人家,三五两银子,就能 兴高采烈的招待数月有余,听崔冰所说,这家的男人在胧湖做船夫,不到深夜不 会回来,女主人带着未断奶的娃娃只在自己房中纺线,不会惹出什么是非。   唯恐给这户人家惹来麻烦,崔冰进去之后,南宫星又左右张望着打量了一阵, 再三确认没有被人盯梢之后,才闪入门内。   崔冰笑盈盈等在那里,见他进来,向他招了招手,回身正要开门通报,屋里 却走出一个年轻男子,登时将她吓了一跳,双脚一蹬倒纵出来,落在南宫星身边, 忙问道:“谁?”   那人崔冰不认得,南宫星却熟悉得很,当即苦笑道:“唐兄,你为何会在这 里?”   唐炫的脸色颇为怪异,好似今天才认识南宫星一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 量了几遍,才道:“我看到唐门的暗记,是个能吓我一跳的人留下的,我岂能不 来看看。没想到,当真没想到……”   他微微摇头,连说了几个没想到,跟着眉梢一挑,指着崔冰笑道:“南宫兄, 你……也未免动作太快了吧。兄弟真是甘拜下风,虎父无犬子,佩服,佩服。”   崔冰脸上一红,往南宫星身后一缩,道:“我……我是唐夫人的丫头。刚才 去帮忙叫人的。”   “关系非同寻常的男女,光看眼神动作也能发现蛛丝马迹,”唐炫折扇在手 心一敲,笑道,“我又不瞎,这岂会看走眼。你这小姑娘脑筋转的到快,他喊了 我一个唐兄,你就提防上了,想必是见过唐青她们了吧。”   崔冰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嗯了一声,不再回答。   唐炫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青妹一贯不知道如何与女孩儿打交道,就是 自家姐妹,容得下她的也不多,以后她说话办事有得罪之处,我先代她给你赔个 不是,你就当看在南宫兄家和万事兴的份上,别与她计较。”   崔冰眨了眨眼,抿嘴想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道:“我……尽量不与她 吵就是。”   “唐兄,你与家母……见了一面?”南宫星斟酌至此,还是不知如何开口询 问,只好不痛不痒问了这么一句。   唐炫点了点头,笑道:“我都来了,难不成在院子里罚站么。你放心,算起 来,我也是唐门的叛徒,不会给令堂惹什么麻烦。那姐妹两个巴结未来婆婆还唯 恐不及,你更是不必担心。再说……留下暗记的正是令堂本人,想来她也有所打 算吧。”   南宫星心中一宽,笑道:“唐兄不再多留片刻了?”   唐炫摇了摇头,往门口走去,调笑道:“不了,今后我要离你远些,你的桃 花运太旺,我又不好意思和自家表兄弟争风吃醋,真和你撞了红颜星,岂不是麻 烦得很。你进去吧,估计过不多久,那姐妹两个也该来了。”   看南宫星面上隐隐带着一丝担忧,唐炫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笑 道:“别想太多无聊的事,能得到修罗仙子出手帮忙,任何时候,该担心的都是 对面。”   “唐兄说的是,”南宫星拱手一笑,道,“我这就进去。”   站到蓝布帘子前,南宫星沉默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撩开,低头走入 房中。   想必是出钱不少,这户人家专门腾出了堂屋,正对屋门的供桌边上,静静坐 着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子。   单看那张绝色容颜,至多也不过二十出头,可她身上那股气质,却又绝非年 轻女子沉积的出。   南宫星算是见得惯了,相别数月,猛然一望,仍被震得略一恍神。   当年不少人要将她抬入江湖四绝色中,接替心有所属失身于人的赎魂玉手华 沐贞,她若是没有突然下落不明,想来是担得起这个称号的。   虽说家中的姨娘光是正儿八经曾位列四绝色的就有三人,可身为儿子,自然 是偏向娘亲多些。南宫星微微一笑,径直走到唐月依身前,跪地拜了一拜,起身 牵住她的衣袖,笑道:“许久不见,娘你好象又年轻了些,您再这么美下去,可 要被人当作我姐姐了。”   唐月依微微一笑,清冷神色登时化为牵丝柔情,她水眸凝注,仔仔细细将他 上下打量一遍,旁事不问,当即便道:“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   南宫星忙道:“都是些皮外伤,西三堂于达安作乱,想趁机刺杀孩儿,如今 皆已伏诛,不必娘再挂怀。”   唐月依柳眉微挑,拉住他手放在膝上,轻哼一声,淡淡道:“便宜他们,一 死了之。”   崔冰一进来就乖乖站到唐月依侧后,不声不响,只是柔情似水的望着身前这 对母子。   唐月依先问了几句衣食住行的小事,听南宫星一一回过,颇为不满的抱怨了 几句,才问到湖林城中如今的局势。   南宫星知道崔冰必定已经将先前的事说的七七八八,便简略一带前情,到分 离之后才详细讲述,未作任何隐瞒。说到唐家姐妹的事,还惹来崔冰娇嗔一瞪。   唐月依静静听罢,才追问一句:“那你之后作何打算?”   南宫星又一五一十的讲了片刻,一直说到今夜的布置。   唐月依沉吟半晌,一直沉默到南宫星心中愈发忐忑,才轻启朱唇,不料说的 却是:“我什么时候能见白若兰一面?”   “这……”南宫星没料到娘亲问了这么一句,只好道,“她不方便离开千金 楼。”   “千金楼那种地方,怎么好让我要过门的儿媳一直待在里头。”唐月依带着 责怪之意瞪了南宫星一眼,道,“那我过去看她。”   南宫星忙道:“娘,湖林最近实在是情势太乱,等事情了结,你们再见上一 面,安心聊聊不是更好?”   “事情了结?”唐月依从怀中摸出一副金丝手套,缓缓戴在手上,道,“李 嫦、方群黎、单雷颐这几个都死了,事情是不是就了结了?你去找来薛怜,我去 叫上唐炫,咱们四个走一遭,把事情办了。晚上我摆一桌席,请请你的兰儿,给 她压压惊。”   “呃……”南宫星忙道,“娘,方群黎身边那些正道高手看咱们杀人,恐怕 不会坐视不理吧。”   唐月依冷笑道:“那帮人出声都大得很,出力可就不一定了。”   “我主要是怕还有单雷颐这样先前不曾露头的角色,再说,七星门还有位武 曲一直隐在暗处。”南宫星踌躇道,“贸然出手,只怕未必能讨了好去。”   “你想的太多。”唐月依淡淡道,“行走江湖,想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娘,我总还要顾虑一下如意楼不是。”南宫星苦笑道,“而且咱们功成身 退,那一项项罪名,可就都坐实了。”   他蹲在唐月依膝前,慎重道:“还请娘稍安勿躁。你对外毕竟是已死之人, 为此事惹来太多麻烦,可有些得不偿失。”   唐月依抚着他的脸颊,柔声道:“怎么会得不偿失,冰儿,我两个侄女,连 上你的兰儿,说不定再多一个雍素锦,她脾气怪些,不过不要紧,娘有信心降住 她,保管教到她安安分分。这一下多出四五个儿媳妇,我就算打理些麻烦,又算 得了什么。要是这边高手太多,你怕娘加上你们几个也对付不了。不打紧,我这 就写几封信,你去钱庄遣人飞鸽送去。我保管叫这城里那帮不识相的混帐一个个 有来无回。”   “娘你……是打算叫谁来助阵?”南宫星心中一凛,试探问道。   “这附近谁来的快些,就叫谁咯。”唐月依略一思索,道,“秋妹就不错, 离这儿也就三天路程,日夜赶路一天半就能到。她问我讨过许多毒药的方子,我 叫得动她。”   南宫星脸色微变,和那人一比,雍素锦简直就是一只乖巧的小白兔,忙道: “这种小事,犯不着劳动沈七姑大驾。娘你容孩儿晚上捉了李嫦,好歹先摸出天 道的情形,再动手也不迟。”   唐月依眉心微蹙,道:“我急着见兰儿。你可不要叫我等太久。”   她见南宫星面色稍安,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道:“对了,要是唐行简再露面, 你叫冰儿来知会我一声。”   美得令人心醉的双眸骤然眯起,一股寒芒一闪而过,她淡淡道:“要是天道 又来打唐门的主意,那我这次到真来对了。”